王雱扇着扇子,抬起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这都五月天了,这鬼天气冷起来冷的够呛,热起来热的忒死。我这闲人一月来闭门读书,耳根清静,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你们如此急躁火爆?”
大家面面相视。
王雱又道:“把外面的百姓代表都叫进来吧。”
“这不太好吧……”几个县衙的文员稀稀拉拉的道。
王雱扇着扇子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乱了吗?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主心骨吗?”
环视了一圈后,王雱敲着桌子道:“因为你们仍旧在脱离群众,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想面对问题、不想解决他们心中的疑问。”
一个押司抱拳道:“禀大人,前线战事不利,军心士气下降的客观事实存在,唯恐动摇我县内民心,于是不是我等不关心百姓,而是这时候不宜吓唬他们,否则容易添乱……”
但他说不完,许多百姓代表已经进来了,他也就不方便再说下去。
王雱也不说那个押司,顺着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后,又指指桌子上挤压成山的军报,对百姓代表道:“暂时我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你们等我先看看情况。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上一刻钟还在看地摊文学,说什么‘大魔王一句话西夏不敢动弹,祥祐军司急退三十里’。我有那么厉害吗?”
“呵呵……”气氛宽松了些,大家都不觉的笑了起来。
“真那么厉害,还要国家干啥,有我一个人不就够了?然而并不能,我自始至终依靠的是大家,我的每一个部署都是你们在执行,我的每一项政绩是你们做成的,我们是相互依存的一个集体,一个组织。”王雱双手指着大家。
全部人的腰杆直了一些。
“这些军报我一边看一边用大白话念,我补习的时候你们也听着,算你们也补习。”王雱开始拿起军报念。
“这怕是不妥……这是军事机密。”耿天骘急忙皱眉打停。
王雱摆手道:“要我看也不是什么机密,部署指挥的越多,第一线战士越发放不开,该放手的要学会放手。一线将士这也算是练功,我一再强调要自力更生,不要事事都等着上方命令,不要事事都指望我,有天我不在这西北了那怎么办,是不是真的我一句话,西夏就后退三十里呢?如果是,那抚宁县还要你们干嘛?”
顿了顿,王雱敲着桌子道:“不要事事都想隐瞒,不要害怕百姓知道,你们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搞,他们越发心中没低,越去胡乱猜测,越要去听那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声音宣传。”
“有问题就要拿出来说。战打的不好要正视,要找到原因并纠错。”说到这里王雱拍桌子道:“不要妄想着报喜不报忧,不要妄想着隐瞒百姓,要实事求是。”
到此起身指着百姓代表们,话对吕惠卿说道:“他们的儿子在战场流血,代表我大皇帝陛下为国征战。谁给你们的权利维稳隐瞒他们儿子的情况!”
大头百姓们纷纷鼓掌喝彩。
穆桂英惊为天人,这都还没有一个具体对策,没取得胜利呢,但大魔王就是大魔王,才一登场就收回了一半的军心民心和士气。
吕惠卿一阵郁闷,看着大雱以政客特有的眼神表示:说归说,可你干嘛要踩着我上呢?
王雱真能领悟他的意思,耸耸肩以眼神表示:孩子只打自家的,乃不要怪我,平息众怒的方式肯定当着外人的面踹给自家的熊孩子一脚,这是为了你好,为你着想。
“……”吕惠卿也能理解大魔王的眼神,低着头再也不说话了。
接下来,一是为了王雱自己了解,也让百姓听听,于是当众把这些积压下来的军报念了出来。
全柏林陈二狗部正在试错,正在熟悉地形,通过十几次的交战正在熟悉马贼军的战法和特点。虽然没明显吃亏,但也未取得什么战果。
而退守榆林河以西的马金偲和展昭的两个营,面临两千五以上的马贼主力的压力,综合起来战损不轻,已经接近三成了。
于是除了王雱外,大家的神色都很不好。
沉默少顷王雱道:“客观且实事求是的说,形势不妙。但也远远没到喊药丸时候。不要望风感叹,不要听到好事就欢天喜地,遇到一点困难就缩手缩脚。剿匪战役中,我大宋投入三个主战营,三个预备役营,总计一千五百将士。现在未取得大的战果,计算总体伤亡已一成。腹地补给困难,榆林河口一线眼看是守不住的。”
守不住就代表不长的时间内面临围城,于是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