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事?”四师兄搁下茶杯,一头雾水的望我。
我歪歪斜斜的靠着盘龙红漆柱,盯着手中那一盏绿澄莹莹的茶面,“青丘婚礼之日我先是遇袭,九死一生,堪堪留了半条残命,后又被关押在牢里。牢狱苦寒,我本以为会捱不过去,谁料我这条命实在是太硬,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反而是一日强过一日,到最后竟然不治而愈。”
四师兄皱了眉头。
我笑了笑,将手中茶杯放回瓷盘里,直起身朝他走了几步,“我从不相信有这个福分能得到上天的眷顾,鬼使神差的捡了条命。你猜猜,到底能是谁偷偷摸摸救了我?”
四师兄弯了弯身子,凑在我身前,一对长眉飞扬如鬓,高高的挑着,“你怀疑的,应该是师父救了你吧。”
我拱高了嘴,投出一个赞许默契的眼神,深以为然的点头。
当年凤衣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虽说今日我能够性命无虞的站在这里,说白了就是拖了凤族老祖的一片善心,旁人必定不会认为我是遭人陷害。虽有上尧君在明里罩着,可暗里那杀人凶手的罪名依旧在我头上扣得紧实。所以说,若我在狱中获救的事一旦传出去,必定又会成为各路神仙们茶余饭后的调剂点心。
反正我的人品早已被抹成了一块黑炭,倒不在乎他人的风言风语,只是怕会连累偷摸救我的恩人也遭他人非议。为避免传开,所以此事只能偷偷地问。
当日我在刑场获救,在青丘的地界边上,前来接我的人一个是上尧君,另一个是青霄,他们二人之中定有一人偷偷在牢狱里做了手脚。其实我大可以直截了当的跑到上尧君跟前,直截了当的问一问是不是偷偷救了我。只是我却拉不下脸去问,生怕会得到相反的结果,反而是自取其辱,自作多情。
越是身份卑微的人,在恋人眼中维持的尊严体面,就越是看得很重。
我就只能拐着弯的敲打敲打四师兄,以期许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四师兄摩了摩下巴,片刻沉思后,回想道:“那日我与你三师兄在闯去青霄的路上,被师父捆了,师父命大师兄押我们回去好生看管。”他说着顿了顿,眉皱成川作不解状,“后来师父一个人赶去了丹凤山,约摸过了一天光景,师父又一个人精神不振的回了闲人庄。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大师兄就带来了你被狐帝释放的消息。”
我垂眸不语。
四师兄又摇头叹气的补充道:“你被关在牢狱的这数月里师父从未出过闲人庄,只在你行刑的前一天去了趟丹凤山,照你说来,你遭奸人偷袭受了很重的伤,没个把月甚难复原。青丘的人又一向抱团,只顺从主子们。按理说,师父就算是想要救你,也只能打点个一天两天,绝不可能照应你数月之久。”
我听着他的话,脑子里却不住描勾着另一件事的联系来。
前一日青霄去了丹凤山?后一日凤族老祖就力排众议,硬是囫囵其词的为我脱了杀人的罪。
冥冥间这两者之间好像有天大的联系,青霄究竟是对凤族老祖说了些什么话?才能令凤族老祖不顾忌自己唯一孙女的性命,硬是逼狐帝饶了我。
越想越乱,嘈嘈如麻。
正头疼时,只听得宫门外一排排礼炮喧天震响,烟火粲然。
姻缘司的喜娘一声喜气洋洋的高喝,“新人来了!”
纵使原先还在席位上端端正正坐着谈笑风生的老神少仙们,此时也站不定脚跟,皆一波一波的向门口步行而去。
约摸是大家都想看看曾经令四海邪佞闻风丧胆的战神,娶回来的该是怎样一位风姿绰约的良人。
四师兄撒开了腿,忙道:“过后再细细将你的风流韵事讲与我。”说着身子一侧,就滑溜溜的挤进了人潮里。
我眯眼自一个个黑乎乎的人头上瞅了过去,也未发现重涧与汜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