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紫栖宫里的侍女。”
此话一出,灵王傻了眼,似是没料到我出口便是一个大绊子,脸色青白了好一阵子,才平了平皱起的眉头,面有难色的便上尧君一掬手,眼风自我身上一扫而过,道:“这个,上尧君,你看......”
重涧晕乎了半晌,总算是缓过了劲儿,全身一勃,身子直直地正起,抬起头,盯向上尧君,言辞激切,颇有些拉开的剑拔弩张之势,道:“我不会让你将小七带走的!”
灵王阴着脸朝重涧一过,又立即对上尧君强撑起一张言笑晏晏,正想再赔上几句小儿无知的客套话。谁料上尧君步子一迈,自他身前悠闲一过,静静朝我与重涧走来,正将他隔挡于身后。
灵王吃了瘪,生怕上尧君会怒及他儿,亦面色担忧的跟来了几步。
衣袖摩挲的沙沙声戛然而止,迎面递来一缕细风,上尧君便顿了步子,直直停于重涧与我的身前。一袭玄色如压,滚滚滔滔,像是道垂落九天的黑川瀑布。
重涧两眼直瞪,半丝畏惧也无,极富挑衅,身板趣÷阁直,仍旧高高挺扬着头,望着上尧君。
纵我先前犯了私逃出宫的错,方才又抵死不认的撒了一句谎,总归都是我的错,惩罚与否,也自然该由我一力承担。而重涧为我强出头,纵使令人感动,但却远远比让我自己承受后果,更令人不安。
我垂下头,暗暗拽了拽他的袖子,触觉划过,只觉他身子如石头一般的僵硬,竟无半丝反应。
上尧君低垂着眸,面色阴冷中夹带着几分戏谑的玩意。阴阴沉沉的,如积蓄着狂风暴雨,还透着些乌云重重间微弱的亮光,又有些气定神闲的平静,着实让人难以捉摸的透彻。
“哦,那重涧皇子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能将她带走呢?”他问得淡淡,神色泰然,却有压力无形,自我头顶上方铺天盖地的罩下来。
“她是我的女人!”重涧紧接着他的话音而下,甚至半丝犹豫也无,态度异常的坚决。
这话将我吓了一大跳,忙急急侧过头,正对向重涧那半张侧脸,曲线分明,鼻骨尖正有一点莹光翩跹跳动。只见他直愣愣的望向上尧君,甚至未曾对我有过半丝会意,眼神凝固着,都是一锤定音的坚决。
上尧君脸色更暗,却仍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轻提了提唇,双眸如风,很有深意的自我面上一过。
这一眼平淡无奇,既无恶意,也无善意,却独独让我狠狠打了个哆嗦,竟有些恐惧,亦有些不知何处而来的无地自容,只悄悄埋下了头。
“哦?我宫里的丫鬟,自然是我的人。我倒是想问问重涧皇子,她何时成了你的人了?”上尧君一声浅浅嗤笑,不怒而威,一贯的平稳语气却多了些阴沉难定的挑衅。
他问的犀利,正是要点。重涧垂了垂眸,闪过一丝失落,眼风飘飘,只在我衣袖上绣着的那一簇桃花上停留了片刻,自始至终都没有望一望我的脸,一转目,正要说话,却被灵王瞟来的一记凶狠扼住。
灵王自前几步,悄无声息的隔在了上尧君与重涧中间,赔着笑脸,语气温和,却有些低声下气的谦卑,忙道:“上尧君莫怪,小儿顽劣,实在是不懂事。方才说的这番胡话,还望上尧君不要介意,多多包涵。既然这位仙姬是紫栖宫中的人,也不便继续留在灵宫中做客,就烦请上尧君带回去吧。”
上尧君向来宽容大度,对一切皆视若无物,漠不关心,而今却未免有些小肚鸡肠,言语中也颇多不善,只淡淡瞅了瞅灵王,淡道:“烦请不敢当,她既是我宫里的人,那由我带回去也自然是很合情合理。”
上尧君绕过灵王,跨前一步,欲要捞起我,谁知重涧却将我严严实实的一挡,率先拽住了我的手腕,眸有猩红,怒气冲天,恶狠狠的盯着上尧君,道:“如果你想要带走她,就先杀了我!”
我轻轻朝重涧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这种傻话,几番推搡挣扎,仍脱不掉重涧那紧紧牢牢的一只手,万千句劝慰已到喉头,可当着这如许人的面,更不想争抢着出风头,竟不知要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