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他刚正不阿,是至今为止这天下中还肯相信我的人,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个安于现状,不辩是非的伪君子。
也许是我看错了。
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哪能碰到肯与我并肩风雨的人。
“呵,你不让我报仇,无非就是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我轻轻勾了勾唇,冷笑有苦笑,心中莫名的伤痛悲凉。
“不是。”上尧君一把拽上了我的手腕,攥的紧紧,眸中涌起波涛一瞬又安寂下来。
我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间隐隐透出的寒意,正丝丝绕进我的血肉里,也绕进我的心里。
“不是?”我抬眸一望他,渐而双眼中都透出了些含泪的笑意,邪邪一弯,手腕处用力一甩,两袖相擦的刹那,他冰凉的手自我腕上滑下。
“我不是杀人凶手,就不会将这个黑锅背一辈子,凤衣是无辜的,她绝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我定定望着他,嘴边含着决断的笑意,继而银牙一咬,“我就算死,也必须是得与凶手同归于尽的死!”
他目色于我身上一凝,目色深深,也不见颜色,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冷冷一哼,便甩袖离开。
步子走了几步,十指尖尖,暗自狠狠掐进血肉中,有热血顺在指缝间蜿蜒的下落。奇怪的是,手上并不疼,心却反反复复的酸疼起来。
有风吹来,吹出我脸颊上一行行的凉痕,我才忽的意识到眶中热泪滚滚,如断了线斑,流到满脸阑珊。
可我为什么要哭?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哭?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他的不理解?
......
自那日后,上尧君又不见了踪影,暖儿依旧寸步不移的守着我。
我日日静坐在院子中,望着缸中的那一朵朵盛开的红莲出神。
听上尧君那段话的口吻,似乎对我报仇一事有颇多不认可。我早已跟他和盘托出拜师的真正意图,他为了阻拦我报仇,就更不可能再收我为徒。
既然如此,拜师一事就更要再多做其他的打算。凤衣的事绝对拖不得,拖的越久就越难找出蛛丝马迹,一定要速战速决。
这几日我反复猜想,老觉得上尧君的话有诸多疑点。万年前神魔大战,凤族后主祭出的红莲业火将百万魔兵烧成灰烬,正是因为凤族横插的这一脚,才让魔族的千秋功业一日间毁于一旦,照情理来说,魔族应该对凤族恨的牙根痒痒才对,千城皇子素来是城府深沉,这个时候更该明哲保身才对,怎么会铤而走险的救了凤渊?
既然上尧君是从千城手中直接将凤渊带回来的,该是与那位蒙面女子未曾打过照面,那为何又口口声声的为那个女人担保,说她一定不是杀人凶手?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非常,忽的一声自石凳上腾起来,惊的暖儿手中茶盏中的茶水撒了一半。
“怎么了?仙姬?”暖儿凑近我。
“我要去魔族一趟。”我双眼空空的望向前方,分外直白。
“仙姬,你不能去,你不能去。神君交待过了,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暖儿慌得一把拽紧我的袖子,紧紧锢在怀里,硬硬扯着。
“暖儿,暖儿,快来陪我玩!”重重花影外,传来一串清亮的稚音,正大声的叫嚷着。
那道明黄穿花而过,渐而映入眼帘,却是临儿。
想是这些日子贪长,临儿看来竟长高了许多,脸蛋上略略的婴儿肥胖已有些消减,眉目间也大气英俊了不少。
他看到我的一刹那,脚下步子一滞,在原地顿了许久,轻轻咬了咬唇,双目通红,像只啄食的小鸟般飞快的朝我扑来,一把抱紧我的双腿,夹杂着细细哽音,道:“姑姑,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鼻头也泛起丝丝酸涩,弯了弯腰,伸手将他捞起来,缓缓半蹲到地上,与他平视,笑着勾了勾嘴角。
“临儿,你要记得,你是天君唯一的孙儿,以后是要君临天下,为四海八荒做大事的人,不能哭。”我扬起手,轻轻拂落他眼角边的依依泪珠,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