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我骗了你。凤衣是我杀的,凤渊也是我杀的,他们都死了。”
青霄面上一木,指尖寒凉,犹如死人,似乎再也勾不住我的手,无力一垂,身子绵软,踉跄的退了好几步。
“青霄,谢谢你当初能收留我,能给我一个家,抚育我长大。”我眼眶亦有几分酸意,强强忍着,嘴边笑意依旧,静静望着他,双眼中似乎有翩跹的往事一一沉淀,“只是,我怕是此生也难报答你了。”
青霄抬起头,目光沉默,流露着前所未有的哀伤。
在闲人庄的那些日子,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只道是时光如梭,一梭一梭,织着或喜或悲的往事,都是这世间上最让人无力的回不去。
我目光依依,身侧的不远外,那抹玄色长影肃肃如松,站的也有几分不牢稳。我不敢回头,也不愿回头,哪怕是回头再看他一眼。
我欠他的太多太多,能还的又微乎其微,说好了要当牛做马的在他宫中伺候一辈子,如今只怕得等着哪日我的鬼魂前来效劳了。
可惜我想死的彻底,连半丝魂魄也不愿意留下来。
这最后的无奈都成了无果而终。
“把我抓走吧,为你们的主子抵命。”我侧过身子,缓缓扬出两手,静静望向眼前执刀而握的仙将,准备束手就擒。
仙将面色战栗,额上清汗滴滴的落淌,执刀于我身前踱来复踱去,迟迟不敢上前,只两眼偷偷瞄向我身后,每瞄一眼,便胡乱拭一下额上渗出更密的细汗。
我知道,站在我背后的是上尧君。他可能还不想要我死,可能还想让我继续当个整日在眼皮前乱逛的使唤丫头。
只是,我去意已决。
狐帝也渐渐复原了过来,在一众亲属的拥簇中直起身,目光冰冷无情,定定梭于我身上,沉怒道:“来人!将她给我打入大牢。”
几位仙将一听主子发了话,亦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近身靠前,冷闪闪的刀片一划,便冰冰凉凉的架入我脖颈上。
这次上尧君没有阻止,亦没有出声,只有那一抹视线之外的玄影一动不动的立着,像是一滩不会流动的死水,既幽且深。
可能,他也和我一样,对我失望了吧。
殿中寂静,落针可闻。只能听到我慢慢踏出去的脚步,后踩在喜绫上的弱弱声响。
我忽然间心中一空,莫名的失落,像是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我连性命都不怕失去,这世间于我,究竟还能失去些什么贵重东西呢。
我脚下步子疏忽一滞,仙将似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般,手一哆嗦,出其不意的一划,架在我脖后的冷白刀刃一抖,便有一股粘稠温热自脖颈间缓流,顺流而下,轻轻的砸在地上。
我忽然间很想很想回一次头,很想很想再看一眼立在身后的那抹玄影。
此生错过,怕是再见无望了。
我握了握手,心中满是紧张期待,只一个扭头,似乎便耗尽了我毕生的力气。
他喜欢着一袭玄衣,出落得不惹尘埃,永远都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样子,像是一杯无色无味,永远也品不出味道的白开水,发怒时又像一坛掩埋于岁月中许多年的老酒。他时而会对我笑上一笑,时而双眸中也会出现一丝难得的狡黠,时而不悲不喜的立着,时而不怒自威,将我吓得找不到南北,还......时而救我。
眉淡淡,目淡淡,正淡淡望着我,我却将他望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