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衣死了?
我鲜活跳动的心一瞬沉落,脑中嗡嗡的乍响开来,如被一声晴天霹雳劈头而过,身子僵硬,半天都没有知觉。
轻风吹过,却生凉生凉,拂在我的身上,才慢慢牵回了我的一丝神绪。我一寸一寸的,轻轻扭过头,嘴角弯弯,笑的温和,仿佛如此才能撑起我的一丝底气,“你别骗我了,今天可是他们俩了大喜日子,你怎么能说凤衣死了呢?这样多不吉利。”
“她真的死了。”
我双眼朦胧,看不清青霄的眉眼,亦看不清青霄是如何能讲出这等无人会信的谎话,只能看到他苍白的唇在视线外一张一阖,如此简单的动作,那皓齿间便缓缓吐出这惊心动魄的五个字。
可我还真就信了他所说的谎话。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骗人,更不会骗我。
我脸上依旧撑着那抹淡淡笑意,喉间一腥,张口时便有血雾如潮,均匀的散进薄阳薄晖下,身子怎么站也站不牢稳,只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身前华衣一飘,正将我接入怀中。
却接不住我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摔的绝望的一颗心。
“求求你,带我回青丘,我想去见凤衣最后一面。”我扬起头,莹莹泪珠间,满是乞求。
青霄面上神色松了松,一手拖扶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
一入青丘结界,但见人潮涌涌,远没有要请早散去的势头,个个端着个忧心惶惶的丧气样子,七分来看戏,三分凑热闹。
世事恶,人情薄。
水泄不通的人群中,众仙家一向眼尖,一看到青霄君正搀了个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我,忙如流水般向两边拨去,齐刷刷的开了一条大道。
这路程很短,却像是我这辈子走的最难最长的一条路。
一入婚殿,满座的高朋正一拨接一拨,十分不厌其烦的朝青丘王室拜别,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句客套的吊唁话。着一身喜服的忘忧正趣÷阁挺挺的跪在地上,满脸血垢,冠发散乱,一脸凝重,身侧还跪了几位满身伤痕的迎亲仙厮。
众青丘王室神情凝重,忧戚满满,唯有那位青丘老爷子撑着笑,岁月雕刻的脸上沟壑纵横,裹满了沉着冷静,一个个的受着各位宾客名为好心同情的长吁短叹与节哀顺变。
可我分明看见,那双枯朽的手,如历尽风霜雨雪的树皮,正在袖下微微颤抖,层层剥落后都是一位老人家的伤心。
青霄一搀我进来,殿中目光顿时集中到我身上,其中不乏一脸淡漠的上尧君与正在一旁以绢拭泪的凤族老祖。
上尧君眉心一皱,便踏出步子,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很是自然的将我一拢,自青霄臂弯中勾回怀里,声音淡淡,却锋芒毕露,很是强硬,“我紫栖宫中的丫头,就不牢青霄君费心了。”
“你!”青霄语中有愠怒。
上尧君面上风轻云淡,对周边人惊愕的目光不理不睬,亦对青霄视若空气,玄袖一起,便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忌讳的将我横抱在怀中。
青霄脸色绷得更紧,暗如沉云,与他横冲直撞,于目光中平分江山。
正跪在地上的迎亲小厮稍稍一侧头,正看到我,吓得一叫,立即摊爬在地面连连后退,语如急珠的指着我,连连嚷道:“是她,是她......是她亲手杀了凤族王姬,是她,我亲眼看到是她杀的。”
其余几位跪着的仙厮也一并扭过头,两目望向我时亦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恐惧,都挣扎着后退。
忘忧那一瞬的回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