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门外踏步进来,身影高大颀长,挡下了一片日光,拓落了一地阴凉。
金儿又腾的一声自凳子上站起,两手一稽,十分笨拙不熟练的样子,很是滑稽,正要准备行礼。许是我真的缺少尊卑观念,现在仔细想来,我见上尧君的次数不少,可似乎每次我都并未给上尧君行过什么周全的礼节。我正神游时,见金儿起身,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前这人的阶品地位比我不知要高了多少倍,亦速速直起身。
难不成我已和眼前这块冰山熟悉到了此步田地?连礼也懒得再行了?
上尧君轻轻一落手,示意我们不必行礼。我十分尴尬的放了放凌空扬起的手,灰头土脸的立在一侧。
上尧君的目光自金儿身上一过,悠悠转到我的身上定格。
金儿常年居住在丹凤山中,不曾外出,上尧君更不可能常在凤宫中转悠来去,两人该是素不相识。金儿一见上尧君却要行礼,显然他们方才不久前刚刚见过。想来金儿在凤宫中地位尊崇,不曾行礼于人,故而才不知礼节,刚刚却端出个十分不熟练的行礼姿势,显然是刚被人教了不久。
虽说天族一向尊卑分明,但此地界却是在凤族,且我又一向听闻凤族礼节简单,平常见面也只是问候几句。就算一个小孩子行不行礼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又试问谁会故意教一个小孩子行礼?
“凤族嫁女儿,青丘才是夫家,婚宴设在青丘,方才花轿已经被抬去了青丘,再随我去青丘走一趟吧。”上尧君双眸静静的看向我,淡淡道。
“去青丘?”我轻声问道。
他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今日是忘忧的大喜之日,纵使是他忘了以往的那些情意,我想你也忘不了,你不想再去嘱托他几句吗?”
不得不说,上尧君果然很善于窥透人的心事。
“好。”我轻轻弯了弯嘴,朝他一笑,点头同意道。
他又转目于下,望向金儿,双眸如夜,盯着她望了许久,表情淡淡如一碗白水,很难看出有什么神色。
“你也一起去吧。”他不着痕迹的错了错视线,淡淡对金儿道。
金儿兴奋的跳了一跳,两眼溜溜自上尧君身上一瞟,立即安分了下来,拽了拽我的袖子,满脸洋溢的喜悦,小声的嘻嘻笑着,道:“我活了两万多年,还从来没出过丹凤山的结界呢,今日神君能带我出去,真是太好了,就算老祖回来怪罪,我也有人撑腰。”
我亦朝她笑了笑,眼风急急,又万分操心的偷偷朝上尧君瞄了几眼,看他听到眼前这女娃子两万多岁的大话,冰块脸上会不会也现出一丢丢的吃惊,只是我从眉看到唇,又从唇看到眉,看得心力憔悴,呕心沥血,也愣是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半丝有别于冷淡的神色。
果然,大神与小仙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