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手慌脚的拿着画跑了半路,才发现竟忘了踏云。又半道上趔趔趄趄的踩上云头,一路心神无主的奔去紫栖宫。
刚到宫门口,我急得一脚踏散祥云,巴不得立马跑去上尧君面前问清真相。云雾里急慌落地,恰好玄鹤经过好意扶我一把。
“仙姬慌慌张张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玄鹤恭谨稳扶住我,问道。
我哪里有闲情再与他唠几句闲话,只恍若不闻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火速折了回来,匆促问道:“上尧君,在哪?”
“这个时辰尊上应当在拜云殿,仙姬请随我来。”玄鹤一向聪敏,且又训练有素,见我一脸大火烧眉毛,亦没多问,直愣愣的快步领我走。
一路健步如飞。还未等玄鹤向内通报言语一声,我便等不及的大力推开门,风风火火的闯进去。
一灯如豆,红泪暗垂。
上尧君长发未束,如青云雾带,直直垂过腰间。他正正襟端坐于灯烛之下,红烛曳曳,将他的身影舞得迷离柔和。
他静静看我一眼。红黄烛光间,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如高巅之雪。见到我却毫无一丝意外神色,又装作两眼不见般,依旧拿起手中的一块小小檀木探进烛头近处,凑着明火,专心致志的用细刀一点一点的雕着。
他既不言语,我又生怕太过唐突反会招他厌烦,最后适得其反,只好把满腔急火燃在肚子里,暗暗在原地跺脚。
他把手中那块破木头当成宝贝一样雕了又雕,刻了又刻,全然无视我的存在。我等的发狂,急火一阵攻心,也顾不得那么多,提步就迈到他桌前,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上尧君挑眉抬头一看我,还是无波无澜的静水样子,竟让我一脸燃燃火气仿若被浇了桶水。
他又如视空气的侧过头,朝手中木头吹一口清气。昏昏烛火下,木屑烟飞,他手中刻了许久的小小檀木才显出了成品样子。
一块如初生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一块檀木,在他十指间精琢细雕后,竟开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莲花夜绽,荷露尚微显。
这上尧君,莫不是个被仙位耽误了的难得一见的木工?
如今我毫无一丝雅致去欣赏奉承他那巧夺天工的工艺,只冷眼一瞥,狠狠将手中画轴扔到桌子上,怒意更盛,讽道:“上尧君这是什么意思?子南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这件事连一丝解释都还没有,如今还能有闲情雅致在这刻什么莲花!”
他爱惜的将莲雕放入袖中,挺起长身,抬眸一望门外,玄鹤会意,颔首一退礼,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
昏昏如夜,他一双眸子生得阴阴暗暗,越发清透深沉,竟将我瞅得愈加没有底气。
上尧君长袖一挥,殿内立即掌灯通明,璀璨流光的俨如白昼。
他拿起桌子上的画,端端正正的走到我身边,再慢慢在我眼皮子底下摊开。
画里桃花深深,似乎开得更浓艳肆意了些,几瓣桃花自画中从容飘出。重重桃林间,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正紧紧扯着一位粉衣少女,他们无拘无束的在桃林间奔跑,嬉闹,似乎每一个表情都顾盼生彩,笑声串串,如泉如溪的自画中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