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闲人庄那常年不败的千顷荷塘,有些怀念碧池旁那块被我洒了无数酒渍的美人石。
在我七八千多岁的时候,已是四海内到处厮混,整日不着人影。青霄一日兴起,看了本关于舞蹈的书,硬是从说书先生的茶楼里将打瞌睡的我捉了回来,一通教训,说我身为闲人庄唯一的女眷,竟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只知吃喝玩乐整日瞎跑,连后院养的天鹅,鸽子都能了如四海时事八卦,不知比我强了多少倍。
于是乎,被这么一激一怒,我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终于着了青霄给我设下的套。第二天,青霄便请来了九重天上的九天玄女,大张旗鼓的在荷塘边辟了块石砌的平地,说是要凑够天时地利人和,才能事半功倍的练舞,好比一比天上舞乐司的仙娥们。
我冷汗涔涔的下,这脱口的压力显然是不小。
这万年来,对吃喝玩乐之事我可谓颇有见解,精通的很。可这红帐里的女子情趣,咳咳,只能说我错生了女儿胎,委实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
在九天玄女舞舞惊鸿的英名还未被我毁于一旦的时候,她面色尴尬的向青霄道了个别,说宫里有急事就匆匆赶了回去。
青霄好像早已料到结果会是如此,只让我去石台舞一曲。我推脱不就,只得循着脑海中九天玄女的翩翩飘然的舞步照葫芦画瓢的乱舞一通。
青霄先是微微欣慰,后是疑惑不解,再是抚额顿首,嘴角抽搐,最后只是呆若木鸡的立在那。
静了半晌,他重心不稳的遥遥走来,扯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一出千古绝舞的“莲上轻雀”硬生生被你跳成了“莲上母鸡”啊。”
我看此美景,直牵心绪。依着脑中万年前残余的依稀记忆,莲步轻飘,云袖翻旋。衣袂临风飘飘独立下,玉指轻扬,举手投足间,却生了些婉若游龙的灵逸感。
我暗暗窃喜,难道被天宫的仙气一养,我的舞蹈天分难不成是终于大器晚成的开了窍?
余光下,我看到不远处一角黑紫的金丝袍踞,再往上看,映入瞳中一张面如寒冰的俊脸。
我心里一抖,旋转的步子轻滑,一个不稳就重重摔在地下,脚腕处顿生出丝丝连筋的微痛。
那上尧君一手后背着,一手垂立于袖下,颇有章法奏律的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走来。
我起又起不来,走又走不了。只觉打在身上的明媚日光渐渐被逼近的高大身影残食,含糊不清的低咕了句:“冰山要来了~”
我强撑着嘴角的笑意,堆了一脸的明丽仰头,嘻嘻道:“怎么上尧君这么好兴致?也来瑶池闲溜溜。”
他蹲下身,四目相对,目光如炬的盯着我。
这万年来我在四海八荒闯了不少或大或小的祸事,但待在天宫的这些日子,我自诩本分守己,谨言慎行,万没有给闲人庄丢了脸面。
可被他这么一盯,我顿时有些做错事的无地自容感,只匆匆错过了视线,装傻充愣般傻笑。
我正埋汰着暖儿是不是又在凤阳宫里重拾兴趣变成了一盆招摇的杜鹃花,要不怎么拿了个瓶子久的都快子孙满堂了。
正这样想着,忽感觉腰间一紧,落入一个厚实冷冰的怀抱里,寒噤一抖,抬眼就看到上尧君那半张得天独厚的绝色侧脸,我心下澎湃一撞,顾不得脚腕处的愈加痛感,扑腾着身子喊他放我下来。
“别动,否则掉下来你自己负责。”他看都未看我一眼,面不改色的淡淡道。明明是淡如碗水的语气,我却直直听出丝警告的肃然感。
现下保命才是王道,修为尚浅的我被如此亘古神君一丢,不知是否会摔个魂飞魄散。遂僵硬麻木的窝在他的怀里,尽力保持距离。
如此亲密的动作,我砰砰心跳如鹿撞,脸色绯红到耳根子,甚觉这清凉的空气中都染上了几分情愫撩人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