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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9 师承很少会怀疑自身的能力(二合一)(1 / 1)


  杜七吃着点心,疑惑的看着那面色僵硬的老人。

  她觉得先生不喜欢一定是因为他没有听过十娘的演奏,那是可以平复她心情的悦动。

  音律是不需要语言去解释的,杜七以前不明白也不喜欢音律,现在因为十娘而有了一些兴趣。

  这是很不公平的事儿,因为杜十娘并不是第一位在杜七面前演奏的人,也不是技艺最好的那一个,甚至样貌都排不上号,可偏偏只有她能让姑娘倾心念恋。

  仔细想想却也正常,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就像那所谓规矩,即便是制定者也很难去遵守。

  ……

  “先生不喜欢听琴?”杜七问。

  师承摇摇头,说道:“也不是不喜。”

  他曾有幸于蜀地聆听狂僧一曲,风入松,入霜钟,琴声洋洋乎若江河,一气挥洒,中有凝炼之笔,便不流入轻滑。

  狂僧手下古木七弦琴,其声之清越宏远荡涤胸怀,若万壑松涛。

  蜀地当日听歌一曲,抵上数年苦修,后去寻,不见人影,便道真神龙也。

  他对音律的了解,往远了说有狂僧饮歌,往近了说修仙界有富有盛名【天闻阁琴,客洗流水】的隐仙祝桐君,玉手之下一曲悟道音,多少修士遭遇瓶颈寸步难行时倾家荡产只为见其一面而求不得。

  种种迹象足以表明,音律一道握执人心,是一条通天大道。

  哪有人会不喜。

  “先生不是不喜,怎么脸色变得那么快。”杜七问。

  “……”师承叹息一声。

  任谁知晓那未来佛土庙堂的顶梁柱在这春风城卖身,还要学什么琴,都会是他这个态度。

  虽说佛门也有禅音之说,可看那禅子的态度,怎么想也不是为了修炼。

  师承正要说话,却见杜七忽的想起了什么,点心也不吃了就盯着他看。

  “怎么了?你这丫头想说什么说就是了。”师承面对杜七的视线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先生,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杜七问。

  “什么?”师承没明白。

  “十娘说要稳定下来才会教我七弦。”杜七抿了抿嘴,十娘说的话从不会收回,也就是说想要让十娘教她,首先要先过了先生这一关。

  杜七未免没有想要多与杜十娘在一起接触的想法。

  “你也要学琴?”师承惊道。

  “也?”杜七看着他,不解道:“我想学琴是这么骇人的事儿吗”

  “不是。”师承摇摇头,将不好的想法甩出意识海,他也是魔怔了,听到杜七说要学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丫头也要入望海店,自然吓了一跳。

  仔细想来有杜十娘在定然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师承看着杜七那一张略施粉黛的娇艳,有些奇怪为什么方才想到如果杜七入了望海店做了卖笑的角儿……竟是剑心一颤,比之听闻禅子胡闹之时更要心慌。

  该是关心则乱。

  师承看着杜七仔细想了想这姑娘抚琴的模样,动心道:“倒也不是不能学。”

  这般高雅之事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无论从修炼心境还是陶冶情操上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只是和杜十娘学琴这一点上让师承有那么一丝丝的犹豫。

  再怎么想,那杜十娘毕竟是春风城的红倌人,她的音律多是取悦恩客所用,靡靡之音不该合适杜七,姑娘该学的是钧天广乐。

  他看着杜七,觉得这种话不能说出口,因为杜七定然会生气,这丫头最听不得旁人说一丝杜十娘的不好。

  “想学就学吧,问我做什么,我说了又不算,你去问问你七姨?”师承说着,咬了一口手中糕点。

  “问题不在这儿,先生没明白我说的话。”杜七觉得师承又开始犯迷糊了,她问道:“先生,咱们这怎么才算稳定?”

  “你指是医道还是丹道?”

  “早晚都一样。”

  “也是。”师承点点头:“那现在就挺稳定的,不过我觉得十丫头指的应该是固定的时间,这样每日只看书定然不行,差不多我带你出诊后她才能安心。”

  师承对杜十娘的心思拿捏的还算准确,他有一句没有说,那就是按照杜七那柔弱的身子,真与他出了一天的诊,回家还能有精神去学什么琴?

  只是可惜他与家中丫头商量,对方却严禁他与杜十娘说教杜七修炼的事情,不然以杜七的聪慧程度加上他这吃不完的开源丹,半年左右就能到达修炼第一候的开源境,那时身体素质会上一个档次……再学习也会轻松许多。

  哪像现在的杜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不肯吃他练的开源丹,每天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这么下去能学到学什么?

  他是不明白丫头为什么不让他与杜十娘提这件事,他仙门修士的身份该是应该已经暴露了才是。

  情商低如他,定然是不会明白杜十娘那一颗患得患失的心。

  七姨将杜十娘当做亲女儿看,又怎么能不懂她的心思——就算不懂,不是还有翠儿可以询问。

  总之,在七姨的干涉下,杜七短时间是接触不到修炼了。

  师承担心杜七学习的进度会很慢。

  ……

  杜七沉思了一小会儿,明白了师承和杜十娘意思,也就是说要她开始出门应用所学知识,而不是单纯的看书。

  这也简单。

  与先生说就是了,她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

  杜七取出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瞥了一旁的巨大的书柜,随后说道:“先生,书我都看完了。”

  “还挺快。”师承有些走神,回神后点点头。

  因为杜七生病,他还没来及考校杜七关于这第一本经文《诊要经终论篇》,书的内容不多,完全理解到能够完美应用的程度大概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说单纯看一遍……以杜七的聪颖,至今差不多四日,过一遍是足够了。

  “我考考你?准备好了?”师承问。

  “好。”

  杜七点头,将那没吃完的乳白色糕点小心翼翼的收起,推至一旁,接着坐正身体看着先生。

  “先生问吧。”

  “诊要何如?”师承说了一个基础中的基础,询问杜七诊病的重要关键是什么。

  杜七没有任何犹豫的道:“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

  所谓诊病,无非是元炁增长,重要点在于天、地、人相互之间的关系。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杜七不会不明白,所以师承也不意外,继续问道。

  “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病理何在?“”

  “在脾。”

  “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病理何在?”

  “在头。”

  “少阳终者,病状如何?”

  “耳聋、百节皆纵,目寰绝。”

  “阳明终者?”

  “口目动作,善惊、妄言、色黄。”

  ……

  师承一连问了许多问题,杜七全部对答如流,从大概到细节全部清清楚楚,偶尔还会加上一些自己的领悟。

  师承本想问杜七是不是把这一都背了下来,他却没有问。

  因为就杜七的回答来看,这已经不是完全背下来那么简单了,而是要更进一步。

  他看着端坐平静的杜七,明白她已经完全理解了这本经文。

  就是他预计中差不多要两个月才能完全记住的东西杜七全会了,在师承看来,白景天已经算的上是有天赋的人了,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白景天说不得要半年才能领悟其中医理。

  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姑娘。

  修炼者也并非是全能的,过目不忘或许可以通过瞳术拓印于意识海而记住,可要想理解……还是需要花费大量心思的。

  “不错,很不错。”师承对杜七赋予盛赞。

  “?”杜七一怔,看着师承有些不大明白。

  “先生……就这?”

  “嗯?”师承看着杜七眼中的迷惑,也是一愣:“你说什么?”

  “先生怎么只问了《诊要经终论》?”杜七问,她不是说书都看完了。

  杜七问道:“先生,难道只要会这一就可以去出诊了?那这形而下的医道比十娘说的要简单许多……”

  虽然本来也没多难。

  “你这丫头做什么白日梦呢。”师承哭笑不得的道:“这才是第一步的扣门砖,你之后还有很多书要看呢,《难经》,《青羊经》,《本经》的寒、热、温、凉四气涉及阴阳五行绝非一日之功,《素问》就更不用说了,失传医理过多,我看着都又饿迷糊……”

  师承说着又怕打击了杜七的积极性,立刻补充道:“不过你也别害怕,以你的天赋,学这些东西定然是很快的,只是想走捷径也是没有的,路漫漫其修远兮……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就好了。”

  “?”

  杜七眨了眨眼,看着师承的眼神愈发奇怪。

  先生在说什么呢她怎么听不明白?

  杜七已经有了一些经验,遇到这种时候定然是她的话语没有说清楚,十娘教过她这种时候要怎么做。

  她撩起耳边凌发,说道:“先生,我的意思是这些书我都看完了,你为什么只问我《诊要经终论》的内容?其他也问一问,不然我回去与十娘说,她又要怪我说话不说清楚了。”

  “……”

  “先生?”

  “你说什么?哦,看了一些是吧。”师承很刻意的放下摸着胡子的手,似是怕拽下几根胡子,待确认了自己不会误伤自己之后才抬起头继续说道:“意思是出了《诊要经终论》还看了一些是吧,是《阴阳应象大论》还是《六节藏象论篇》?或者是《五脏生成论篇》?如果是这几本,医理接近倒也不难理解。”

  “先生,你耳朵不太好使?”杜七用担忧的眼神说着十分没有礼貌的话。

  姑娘不是讽刺,而是真的以为他耳朵出了问题。

  不然怎么三番两次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先别说话。”师承扶额,随后指着那巨大的书柜上面紧紧排列的数百本医书:“你不会是想说,这些,全部都看完了?我是说像方才《诊要经终论》一样的看完……”

  杜七点点头:“是,在沁河医馆的时候就看得差不多了。”

  杜七说着,自上而下扫了一遍书柜上的医书,确认了每一本的名字,确认了自己全部看完并且没有任何遗漏之后,点点头。

  “嗯,这里的是都看完了,先生应该只拿了一小部分的吧,还有一些《素问》、《天行杂论集》、《天人相应论》的相关内容我没在这儿的书柜上看到。”杜七有些好奇的问:“先生,这几本不重要吗?为什么不在这儿,是我浪费了时间去看了不必要的书?”

  师承抬起略微僵硬的手,随手自书架之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医书。

  他觉得这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偏偏说这些话的是杜七,不免开始怀疑人生。

  他觉得他才是杜七口红那个浪费时间的人。

  “经有十二,络有十四,余络是……”

  师承话还没有说完,杜七便说道:“剩下的是阳络、阴络,先生,问的是不是有些简单了。”

  “嗯,是简单了一些。”师承僵硬的点点头,看着杜七,再三确认杜七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后询问道。

  “第几页。”

  “啊?”杜七一愣。

  “不知道?”师承盯着她。

  姑娘稍稍后退了一些,声音小了一些:“也不是不知道……因该是记在四十七页临近脉经的笔记处……不对,这书少了两页,那应该是第四十五页。”

  “……”师承忽的站起身。

  他不想问下去了。

  今儿真是诡异的一天。

  这世道是怎么了。

  高兴吧……那自然是高兴的,不是一般的高兴,心里的兴奋不亚于知晓了明灯天赋时的激动,可偏偏他笑不太出来。

  可更多的还是匪夷所思,以及……如果真是这样的姑娘,那他配做杜七的老师?

  师承站起来,走出房间,头也不回。

  “先生?”

  “先生?”

  杜七唤了几声,可师承却不理会她。

  姑娘坐回去,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儿错了。

  她拿起那,找到自己所说的那一页,发现并没有任何的错误,便觉得先生很是莫名其妙。

  ……

  ……

  “先生,你怎么出来了?是来看我的修炼成果的?”李青莲信心满满的说道:“青云剑典,我已经领悟了第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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