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客厅中四目相对,几人大眼对小眼的看着,陈暮云已经解释过,金铃儿是药铺老板的女儿,这次过来也只是呆在闭塞的城池中太久,想到海边放松心情,一会还得送她回去!
可是在母亲灼热的目光下,陈暮云怎么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多余,陈母丝毫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当初也是从兰氏贵族走来,能够放心的让自家女儿跟一个同龄的男子回家,首先其父已然信任。
自己的婚姻已然不幸了,如今看见自己的儿子身边能跟着着如此漂亮乖巧少女……最重要的是没有显赫的家世带来的压力,陈母此刻轻松了许多。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彼此相望着,陈母的眼神中生出热切及喜爱,铃儿的目光中则是澄清带着疑惑。
“母亲,我可是早就饿了。”陈暮云看不下去只得抱怨道。
陈母起身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这就去做饭,还有铃儿丫头,伯母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终于甩掉了母亲异样的目光,可是面对沉闷严肃的父亲,气氛很快又转变成另一种味道。
很少能像这样面对父亲,如果是往常,陈暮云指定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可是眼下多了个金铃儿,又不好直接回卧室,只得坐在客厅与父亲面对接下来尴尬的话题。
陈四海端起一盏清茶慢慢品着,旋即说道。“在学校的成绩如何了,星海学院可还有把握?”
陈暮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惊吓,略微平静……尽量正常的维持表情不变。
“那个,还行吧!这段时间在药铺……我已经能独立炼制一级丹药了。”
陈四海看着自家儿子,却悄然发现陈暮云的身高,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赶上了自己。
一品丹药啊!那就说明儿子已然有了成为炼药师的潜质,即便考不上星海学院估摸着也能安稳的度过一生了。
儿子在学堂的表现他其实是知晓的,要考上星海学院……极难!如今他虽然决心考入星海学院,那就必须比常人付出多少倍的努力,一想到儿子从小吃过的苦,他心里就一阵酸楚。
陈四海心中绞痛,那是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他自然明白,区区星海学院……本来以儿子的天赋……
都怪我啊!陈四海心中感叹,神色稍缓。
“其实……你也不必太拼命,平常人自有平常人的过法,你有一颗进取心,我和你母亲自然是支持的,但如果说是……为了我们的意愿而拼命尝试,那完全没有必要,我陈四海能像如今这般活着……很幸福!”
陈暮云很少能听到父亲这样语重心长的说话,他不知是不是父亲察觉到了什么,亦或是有感而发,他忽然觉得父亲似有难言之隐,如同他瞒着父亲魂力,陈四海也同样瞒着他某些事情。
“放心吧,父亲!我哪会让自己累着,我可是一向都怕苦怕累的,就算是孤身在外也决定不会让自己受苦受累。”陈暮云笑着,拍了拍胸脯,打着哈哈说道。
对于父亲,陈暮云是知道的,自打记事起……父亲就永远忙碌着,不管是生活上的挫折还是工作上的种种,父亲总是将各类压力一揽而收,出门在外受过的气,从来未曾在家中表现出来。
无人打扰下永远都是一脸肃然,只有每每与母亲讲话,字里行间中才透露着些许温情,似亏欠,似爱……现在回想起父亲常常的叹息,他也只觉着心疼无奈。
“为父没有本事……”陈四海低声开口却极有力道,眉目中带着寒彻,连四周空气都莫名冷冽。
“……给不了你母亲幸福,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出门在外被人瞧不起,更连累你们母子,不过尽管如此……生活仍得继续。”
“自从和你母亲顶着压力成亲后,我就知晓……人不能活的太自私,比起我,你母亲的压力最大,别看着你母亲一天总是带着笑脸,无论在何处都表现的尽善尽美。”
“其实这些年承担最大的……还是她!放弃了贵族生活,甚至和兰家决裂,那是一份怎样的勇气啊!”
“父亲!”
陈暮云忽然开口打断,言语中有颤抖、有挣扎、更有沉甸甸的责任,甚至连金铃儿都吓了一跳。
“那么父亲啊,你当初是怎么追求到母亲的,我左思右想……最难的也无非是这件事情!”陈暮云换了语调,有改变话题的味道。
果然此言一出,陈四海的脸上难得浮现笑脸,沉思了片刻才道:“想当初,你父亲虽说没什么本事,可是魅力却丝毫不减,那是十八年前,你母亲第一次偷偷来到城外闹市,便遇上了麻烦……”
陈四海说的眉飞色舞,一改往常,故事很精彩,很接近真实,但这些话语中陈暮云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都是假的……从开始都是父亲编造,他虽然不知过程,却能猜出……其中必然艰难……苦涩!
陈暮云笑了笑,带着惊讶道:“父亲,那个麻烦……不会是你吧!”
“我说你小子插什么嘴,我怎么会是麻烦,要不是我当初仗义出手,英雄救美,如今哪还会有你……”陈四海脑袋一垂,似乎是累了。
“不说了不说了……回忆这东西就像酒,还是得留着一个人慢慢品,时间越长越想,越想越念,越念越浓,也才会……珍惜今天的来之不易。”
桌子摆上了四五个餐盘,从里面散发有足以勾动人心的味道,陈母乃是贵族小姐出身,从小吃惯了山珍海味,自从嫁给陈四海之后便开始学习做菜,近乎二十年的磨砺完全将这个贵族小姐变了模样。
从完全不懂做饭的少女变成了如今饱经人情世故的……母亲。
本来只需要以最好的姿态坐上餐桌,微启红唇,撬动舌尖,便可享受到顶尖的食材料理。陈暮云悄然看着,母亲脸上多少生出几许岁月痕迹,将饭菜端上桌时脸上笑容密布,他的心头猛然一酸。
这样的热闹,在家中也是少有的,突然多出的少女,在父母眼中简直像多出个小女儿,况且金铃儿本来就有些胆怯,此时小脸微红,目光躲闪之下更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