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轿车过卡子门又向北走了二里地,过了四洮铁路又走二。三里地,拐向东越过南满铁路,进入尹寿松倡修的中国街——梨树城的县道上,沿北一经路直向南而去。行驶约五里地,到了北一纬路,张村林一声“吁——。”车停在大土棱东侧。
郑庆义正待下车,张村林说:“东家,乔掌柜过来了。”
郑庆义:“快快,叫他上车。”
乔向斋看到郑庆义的马拉轿车,就奔过来。一上车,乔向斋就说:“我在大濠沟那边等你半天,忽然想你备不住从北头过来。真让我猜着了。”
郑庆义:“你老兄头脑转的就是快。”
乔向斋:“你备的礼物还行。真是有心人啊。”
郑庆义笑道:“马夫人是续弦,家里人都叫新老太太。是退位皇帝的姑姑。我是给她预备的。原先宫里都用惯了,所以,特意去海龙梅河口那边买的。”
很快来到马家大院,马车停在离马家大院不远的四经路上,郑庆义和乔向斋下了车。郑庆义说:“村林,你去当铺等我。”
两人提着礼物,步行来到马家。
马龙潭见郑庆义来访,特别高兴:“寒山百忙之中前来看我,老朽万分感谢。这位是?”
郑庆义介绍道:“益发合五站分号掌柜乔向斋。”
乔向斋向前施礼:“再下拜见马大人。”
马龙潭说:“益发合名头响亮。幸会,幸会。快请书房里坐。”
郑庆义递上礼物。马龙潭:“我说站内会长,啥时学得这么俗气?人来就好,礼物断不能收。”
郑庆义:“前辈,我可不是特意儿给您的。头一阵子梅河口的老客来,给我带两付。你说我也用不着。我想新老太太一定得意这玩意儿。那可是皇家围场里的好玩意儿。”
马龙潭:“油嘴滑舌,下不为例。”
两人随马龙潭进入书房。乔向斋进来,一眼看见书案上有幅刚写好的对子,马上奔过去观看:“庭植松柏春长在,案列琴书性自闲”。
乔向斋赞道:“马大人书琴诗画堪称大师。”
马龙潭一笑说:“老朽涂鸦之作,何德何能称谓大师。别叫我马大人,听了不舒服。”
乔向斋:“我在寒山处见你写的:‘松涛展枝观寒山竹韵摇迤戏梅亭’着实让我欣赏一番。我听说马老先生最喜画兰花。兰花清幽、高雅、谦和,礼让三先,实乃花中君子。而马老先生是个将军,在字行间里更显文人气质。”
马龙潭:“乔掌柜言过了。我四十岁前除了忙于生计,大多数时间都是习字、画画。我喜欢兰花,不仅君子之说,更偏于看重它瞅着似乎柔弱,实是坚韧不屈。”
乔向斋:“哦,也是,那时形成的风格不容易改。马老先生为了商民如此操劳,晚辈相当佩服,自以为是楷模。今天前来,是为加入红万字声请而来。不知马老先生容纳否。”
马龙潭高兴地说:“乔掌柜如此积极,当举双手欢迎。正缺一位副会长人选,你来当正合适宜。”
乔向斋:“我当一普通会员尽心效力即可,哪里做得了副会长。”
马龙潭:“就不要推辞了。以益发合的名望,你当之无愧。”
乔向斋一看不好推脱就说:“晚辈免为其难了。”
郑庆义正经地问:“乔掌柜,慈善事业咋还勉为其难呢?”
乔向斋一愣,忽然明白笑道:“挑字眼儿,我是说当副会长勉为其难。做善事当冲在前面。”
马龙潭:“太好了,站内有你俩当领头的,一定会响应起来。”
乔向斋:“马老先生,你画画以兰为多。我想起李白有句咏兰花诗,其中有那么一句: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你欣赏的是不是兰花甘于寂寞的品质?”
马龙潭:“我本身并不甘于寂寞,总想有点事干。的确我欣赏的是它的寂寞。”
乔向斋:“这么说我就理解了。你用观寒山,喻观世态炎凉。用戏梅亭,叹有的人把民生当儿戏。您虚怀亮节、正直不屈,绝不同流合污、不做趋炎附势的小人。我跟寒山他们说您是:‘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想做点事,却被人猜忌,妒忌。对不能为民做事,感到伤悲。以我之心杜您之腹,不知对也不对。”
马龙潭听乔向斋说的这些,不由得刮目相看,他表情严肃地说:“其实,在我心里,想做的事不是给谁看的。自以为对就做了,也不会看谁的脸色。我若是趋炎附势,现在不会如此轻闲。乔掌柜真是高看老朽了。兰花不仅高雅清香,其实也多姿多彩。我愿以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