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仲很难想象,每天早上,婶婶是怎样一个人,一手卖包子,一手煮面,还要收钱。而那不孝子程宇却不敢在同学面前承认这个起早贪黑赚钱的母亲。
他心软下来,坐下了,怜悯着问:“婶婶,二十年前,你和叔叔为什么会和我爸爸闹僵,我问过我爸爸多次,他也没说。还有,为什么叔叔早亡了?没有留些财产给你喝程宇过日子吗?”
提到从前,李庆也只是惘然,不想回首,眼睛有些直愣:“那时你还小,才十三岁,不懂事啊。你爸爸和叔叔在公司财务分配上不和,于是你叔叔就要求将他的股份退出,然后独立创业,从此就不再往来。”
李庆摇头:“当时你叔叔也是这个意思,他去三清观,就是想问个卦,看看是不是应该回去程家。道长给他卜卦,是凶卦,说万不可回程家,否则有血光之灾,而且我腹中之子也不可随程家姓。”
“胡扯!”程延仲拍桌站起:“这样的迷信怎么可以相信呢?”他疑惑地看着李庆。
李庆似乎对远去的事哭干了泪,说地很平淡:“不管是不是迷信,你叔叔回来后三天就应验了道长的话,他在路上遭遇了抢劫,被刺中肺大出血。我挺着大肚子去见他最后一面,他给我的遗言是不要再回程家,孩子出生后随你姓,不可姓程。可我不希望你叔叔没人继承香火,就还是让程宇跟他姓了。”
苏若瑶听到此,觉得那三清观肯定有玄机,应该就是五百年前遗传至今的三清观,而道长对叔叔所说的话也是真的都验证了。
程延仲对这愚昧的护犊之情也感动着,更为李庆保护苏若瑶不受程宇的骚扰而感激。他想要抬起拒绝的手最后沉沉地放在了那还有些油腻的桌面上,违背了自己的决定:“婶婶,我们庭外调解吧,我愿意撤诉,但是程宇必须向所有人道歉!”这样违心的话让程延仲说地倍感不顺。
李庆这下开心了,又是拜佛,又是拜天:“谢谢老天,谢谢我的好侄儿,不枉费当初婶婶疼爱你。”说着,她开心地系好围裙,招呼着程延仲:“延仲,今天婶婶给你和若瑶煮面,你一定要吃啊,里面有鸡蛋,瘦肉,木耳,金针菇,满满地一碗,包你吃地开心。”
程延仲点着头,默默地想着:叔叔早逝,婶婶母子原来过着这样的日子。可就因此而放过程宇吗?如果程宇不经历惩罚,他就不会长大。
“哦。谢谢婶婶。”程延仲还在思绪中,却勾起一抹笑意,只因听到苏若瑶喊了婶婶,这是苏若瑶第一次与自己的亲人相称呼,还是摆脱不了害羞地一抹红晕,连筷子都拿不稳。
李庆在旁边看着他们两,说着窝心的话:“哎,真是越看越舒畅,我的侄子延仲,侄媳妇若瑶,看着就登对。要是延仲的叔叔还在,看见了不知有多开心。还有我那闹事的儿子程宇,如果也听话了,带了一媳妇回来,我也就知足了。”
程延仲闻听此话倒是一扫刚才的纠结,嘻笑着向苏若瑶挑眉:“婶婶喜欢你,多喊几声给我听吧。”
“吃你的面条吧。”苏若瑶不理他,想着等会的事。
程延仲吃了面条后,就带着苏若瑶和李庆去公安局,表示撤诉,此时他心里还是不情愿的,也没个笑了。
程延仲不懂苏若瑶怎么会这么说,他立刻安慰伤心的李庆:“婶婶你别听若瑶胡说,她在学校就是书呆子,读傻了。既然我们都找到你了,那以后肯定要常往来。现在我和若瑶先回去了,以后来看婶婶。”
说着,程延仲拉着苏若瑶上车,坐好,审讯问:“若瑶,刚才是亲戚相认的事,你当好玩呢?还说那样的话。你看婶婶过的这个样子,以后我是肯定要接济她的。你还劝我们少来往,脑子笨了?”
苏若瑶并未与他玩笑,只是遥想未来,又是不禁烦恼:延仲是程将军的第二十四代孙,他此生不会大劫难,可是按清风道长所说的魔咒,与延仲同为二十四代孙的程宇,将不会善终,除非他改名换姓远离程家或者入道剃发。而现在,怕是难啊。
可苏若瑶也无法拿这些话跟程延仲解释,她知道他不会信,就只有撇开话题:“延仲,刚才你很为难是吗?你是希望程宇接受人生的磨练的。”
程延仲也听她的意思:“好吧,难得看看风景,可是梨花山在哪啊?”
“往西边走,在连城市和邻市的交界处。”苏若瑶陌然道,但心里匆匆跳跃着:但愿就是五百年前的三清观。
程延仲讶异道:“若瑶也知道风景区啊?是文传公司的同事告诉你的吧?不错,若瑶,多与别人交往,就不会闷在书里了。”
苏若瑶应着,没回话,想着刚才煮面时,在手机上搜不到三清观,就从李庆婶婶口里得知三清观所在的梨花山,但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