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罗意凡不可能告诉女孩,因为除了赞赏之外,他还抱着一种怀疑,他看出了女孩眼中始终留存着的害怕情绪。
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肯定已经接受过警方询问了,而且就在这两天之内,如果她与杀人案毫无瓜葛的话,再次听到敲门声,应该很平静才对。
但是也不排除女孩的胆子特别小,看到刑警就会惊慌失措的原因,所以罗意凡决定暂时先不开口问她刘运兆的事情,先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再说。
罗意凡开口说:“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我有一个朋友,委托了这边某个画家画一幅画,可是订金都付了,画却预期了好多天都没有交货,朋友很忙,我正好到s市来办事,所以他就委托我过来帮他找一找,你知道画家住在哪间公寓里面吗?”
“以前这里是有一个画家,不过几个月前搬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住到哪里去了。”女孩表面看似很平静,声音也没有异常,但是罗意凡发现她藏在衣袖里面的手,在微微颤抖。
罗意凡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画家以前住在公寓楼的哪一间?你能指给我看一下吗?”
女孩的眼神有些游移,她回答罗意凡说:“是走廊口的第一间,现在已经有人搬进来住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去询问。”
一听到她这样回答,罗意凡的瞳孔马上阴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色和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改变,女孩的话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她与刘运兆的案子一定有所牵连。
但是罗意凡觉得,这个女孩有可能不是案件实际的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欺骗利用的人。因为从罗意凡走进屋子里到现在,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害怕和彷徨,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罗意凡知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而是在害怕之前来过的警察,这说明警察来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牵涉到犯罪,所以才会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绪烦乱。
“关于那个画家的事情,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刘运兆,也住在这里?”罗意凡一改刚才兜圈子的态度,开始直截了当的询问。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刘运兆居然袭击了我,他用一块手帕捂住我的嘴,很快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貌回到了自己家里,而且脸上化妆的痕迹都被擦掉了,头上的假发,身上的衣服也都被人更换成了自己平时在家里的家居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本就弄不清楚是谁帮我换的,甚至我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回到的家里。从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刘运兆再也没有和我联络过。”
女孩说完之后,罗意凡问她:“你的意思是刘运兆和画家,还有和你见面的男人全都消失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刘运兆不回公寓是在一个月之前,而扮演我男朋友的人一个星期之前的半夜时分,曾经来过,他直接上楼到了画家的公寓里面,有一个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在那里等他,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
“白发苍苍的漂亮女人?她是年轻人还是老人?”
“我感觉是老人,因为我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像四五十岁的声音。”女孩如实回答。
“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看外表很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老人了,对不对?”
“我不能确定,但是看外表,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来。”
“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女人叫什么名字?”
“男人称呼她骆阿姨,名字没有说,她好像在跟年轻男人一个劲的道歉,说是自己对不起他的父亲什么的,然后还提到了一个叫吴伟云的人,好像他曾经跟男人的父亲,还有吴伟云这两个人都有过感情瓜葛。女人还提起出国什么的,具体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两个人聊了没有多久,男人就走掉了,嗯…女人在屋子里又呆了十分钟左右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很不开心,我听到她的叹息声了。哦对了,虽然没怎么听清楚,但我感觉女人应该还哭过。”
女孩对罗意凡的讲述都到此为止,首先她透露自己曾经去过仓库,但是在刘运兆还没有死之前就被人用暗算谢云蒙差不多的方法送回了公寓里面,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刘运兆最后一次利用女孩的目的是什么?
其次她向罗意凡透露了骆玲玲的信息,骆玲玲曾经在凶杀案发生之前的一个星期,在公寓里同某个年轻男人见过面,虽然罗意凡还不知道吴伟云和骆玲玲这两个人,但是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对他的推理起到作用。
还有,女孩提到了仓库现场,恽夜遥在电话里也提到过仓库和垃圾堆,不过他没有说那里发生了凶杀案,罗意凡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刘运兆真的已经死亡,那么仓库应该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场所,说不定就是死亡现场。
刑警先生躲在厨房里一边等待着,一边盘算神秘人的动向,神秘人如果直接走到楼下,用不了两分钟的时间,如果他在五分钟之后还没有现身,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从楼梯间的窗户出去了,第二,他回到了楼上。
那么谢云蒙相应的行动就会直接从屋子内部上楼敲响其他人的房门,虽然半夜打扰又不能说明原因,会让住在这里的人很恼怒,尤其是女士,但谢云蒙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且,文渊一定会给谢云蒙打圆场的,因为表面上是她请求谢云蒙留在这里帮忙。她也答应无论怎样都会全力以赴帮助刑警先生。
这样一来,也可以直接知道楼上到底有没有少人,还有房子男主人傅责到底有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
最好的结果是傅责、文渊、苍鹿鹿、许青和白芸都在,就算神秘人真的是从楼梯间窗户出去的,谢云蒙也可以安排男主人直接去东屋确认女主人的安危,这里让文渊帮忙安抚大家的情绪。而他自己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确定邕粟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邕粟的房间安排很奇怪,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没有明确提到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云蒙很快听到了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男人轻声哼唱的声音,听不清曲调,但是谢云蒙马上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他没有继续蹲在厨房门口看不到的地方,而是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把手中的小手电筒和钥匙一起放在水杯边上。
不到几秒钟,谢云蒙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询问声:“谢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云蒙不紧不慢回过头来,眼前看到的正是他猜测的人,薰衣草别墅男主人傅责。傅责身上还穿着昨天傍晚看到过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捧薰衣草花束。
“哦,我半夜睡不着,到这里来找点水喝。”谢云蒙回答说,顺手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可是你为什么不开灯啊?”
“没有必要开灯,我钥匙上面有常备的充电手电筒,很实用。”谢云蒙指着琉璃台上面说,然后他话锋一转,问傅责:“你不是要回东屋睡觉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也不知道找个不明显的地方修剪,这样子难看死了!’在心里抱怨一句,安凌香正想要回头朝西屋方向走去,没想到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泥土上,刹那间,惊愕浮上她的脸颊。
黑色的泥土里面混杂着蓝绿色的塑料网,如果是别人看到,根本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是薰衣草别墅的女主人不一样,她太了解这些泥土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这里生活的。
惊愕带来了疑惑,很快疑惑就变成了愤怒,安凌香转身朝西屋方向冲过去,当她伸出的手即将触及西屋大门时,大门出乎意料的打开了,随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安,你看到了?”
“吴兴涵?!!”
——
薰衣草别墅杀人事件第二天傍晚,法医验尸间边上的办公室里面。
验尸工作第一阶段已经告一段落了,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正在分析他们得到的结果,莫海右指着化验报告单说:“我们从刘韵实际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她手臂和手背上的蛇咬伤口确实是人为制造的。尸体神态表情平静,此前并没有受到惊吓。”
“我对他趣÷阁下组织和血液都进行了化验,刘韵在被杀之前,已经得了癌症,是血癌。癌症的诱发因素有很多,吃保健品和药物的滥用,长期生活在有辐射的环境中,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劳累过度或者抽烟酗酒都有可能。”
“对于这些因素,有几点是可以排除的,第一,刘韵家里没有找到烟酒,也没有保健品的痕迹。第二,根据邻居供称,刘韵平时生活很悠闲,不存在劳累过度的迹象。第三,个人信息的调查显示,刘韵从没有在工厂里上过班,所以辐射致癌这一条也很难成立。”
“那么剩下的原因就只有长期使用不合格化学产品这一项了,所以我把她家里的化妆品也带回了警局进行化验。但是,化验结果很奇怪,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化妆品,不存在重金属超标的现象。”
“还有,刘韵家里和附近绿化带里挖出来的死猫尸体,也不全都是中毒而死,虽然表面属于机械性至死,但是它们同刘韵一样,时间都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不下杀手,也活不了多久。”
“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不局限于刘韵所住的那栋小高层,问一问周边几栋楼里的居民,还有在小区内外的商户、超市里的员工,也许能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也说不一定。”
“凶手把刘韵下半身尸体扔在垃圾桶里面,这样做确实能给目击者营造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但也给凶手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一般一个精明的凶手,如果不是非必要的话是不会去冒险的。所以我觉得凶手其实是想借垃圾来掩盖一些东西。小左你怎么看?”
恽夜遥虽然嘴上在问莫海右,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一个答案,他只是需要莫海右用专业知识来确定这个答案而已。
莫海右的眼睛一直盯着化验报告单,办公桌的桌面上摆着厚厚的一沓,此时他翻开其中的一页说道:“刘韵的身体皮肤表面有很多细小的刮擦,还有拖曳造成的划痕,不过这些都是死后被塞进垃圾桶的时候造成的。如果非要说皮肤上有什么的话?与辐射倒也能扯上一定关系。”
“刘韵肩膀以下的皮肤明显干燥,有起皮现象,比脸部还有肩膀处要苍老一些。也就是说,她的脸部和肩膀手臂部分因为长年使用滋润的护肤品,而且刻意化妆打扮,表面上看上去非常润滑细腻,但身上看不到的皮肤却很干燥苍老。”
恽夜遥说:“这样一来,那我的猜测就多少有一些可能性了。如果凶手要借死后的刮擦痕迹来掩盖刘韵皮肤状态的话,那不就正好说明他想要掩盖刘韵身上辐射留下的所有痕迹吗?刘韵身体里要是有化学物质和重金属超标的现象,这个除非凶手把尸体焚烧,要不然的话是无法掩盖的,就像中毒的人,无法将身体里所有毒素清除干净一样。”
“所以我赞同小左你的观点,最有可能导致刘韵患癌的就是辐射这个原因。我还是觉得刘韵和某家企业的非法生产有关系,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晚上的行踪,还有罗意凡所说的那件工人起诉企业的事情,也必须全面调查清楚,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在警方的全力追问之下,企业领导和厂区负责人总有一个会松
打来电话的人就是罗意凡,他刚从刘运兆寄居的公寓里出来,现在正靠在一个四周无人经过的地方。
“意凡,你找到那家工厂的地址了吗?”恽夜遥直截了当问道。
可是没想到,电话里的罗意凡比他更加直接,反问他:“在说出我的调查情况之前,小遥,我请你老实告诉我,谢云蒙到底被困在哪里了?”
他的这句话让恽夜遥不禁愣住了,恽夜遥根本就没有想到罗意凡的调查进展居然会那么快!就连一边的莫海右也露出难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海右可以听见恽夜遥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恽夜遥还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可是罗意凡好像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说:“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能说我们目前确实在调查凶杀案,而且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工人起诉企业的案子也已经开始了全面详细的调查。至于其它,我要听到你的回答之后才能对你说明。”这些话出自莫海右之口,恽夜遥已经打开了免提。
“好吧,我告诉你们,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什么凶杀案,与小遥的通话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去找了当事律师,除了了解到工人投诉的详细情况之外,我还了解企业与一个叫刘运兆的人有关。而且这个刘运兆身上似乎还有非法集资和诈骗的嫌疑。”
“不过目前律师们还只是怀疑,没有办法搜集到更多的证据。于是我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之后,就直奔了刘运兆的公寓。到那里我得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我想你们连续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住在刘运兆隔壁的小姑娘其实是个演员吧?而且就在这段时间,她还被刘运兆雇佣过。”
“演员?雇佣?难道说……”恽夜遥低声呢喃,他听到罗意凡的话,立刻想到了仓库门前,诱导谢云蒙的老年女人文渊。
“意凡,你快点说下去,快!”
罗意凡的语气非常诚恳,恽夜遥也希望莫海右能够让他去帮助谢云蒙,所以盯着莫海右的侧脸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变化来。大概一分多钟之后,莫海右才开口说:“罗先生,你提供的信息确实对我们非常重要,我和小遥会立刻赶往刘运兆的公寓,将那个女孩带回来询问。”
“郊区那家工厂你暂时不用去找了,警方已经对工厂所属的企业展开全面调查,我想查出具体位置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忙去找一片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谢警官很可能就在那里,白天的时候,警员已经对那附近所有的工业园和山区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和小遥都认为,也许一个和案件毫不相关的人反而会更方便行动。”
“罗先生,我现在以私人名义拜托你帮忙寻找薰衣草花田,如果你找到任何线索,请一定及时反馈给我或者小遥。但是有一点,请你千万不要冒险,一旦发现会涉及到你个人的安危,就立刻终止行动,可以吗?”
“好,我会照做的。”罗意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莫海右明白,照罗意凡的脾气秉性,断然不可能完完全全照着他说的话去做,不过,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莫海右也不会后悔或者收回。只是当他把手机还给演员先生的时候,那充满感激的一声谢谢!让他突然之间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最终,谢云蒙在小遥心里的位置还是要远远超越自己,自己共享同一生命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牵绊在一起的兄弟而已。可谢云蒙则稳稳霸占着爱人的宝座,让人望尘莫及。
说没有妒忌那绝对是假话,莫海右也是个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感情呢?只是隐藏得稍微深一点而已。孰对孰错?该怎么去做?莫海右心如明镜,如若不是父母的事情牵绊在其中,莫海右早就和谢云蒙公平竞争了,他只是冷漠,可不是个畏畏缩缩的怯懦者。
不再多想,莫海右跟着恽夜遥站起身来,两个人收拾起桌上的报告走出了办公室,后续验尸工作可以先交由助手处理,莫海右向专案组负责人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就和另一个警员一起出发了。
错怪是因为抛弃者离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因为贪婪之心在作怪而已。意识到这两点,白芸终于放开了,她开始周旋于那些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包括刘运兆和许青。
刘运兆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备胎,只是为了搞好和他妹妹刘韵的关系,以方便自己的行动。白芸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与抛弃者达成了合作条约,而且原因只是为了钱。
在白芸心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金钱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恶魔在她眼前出手,她也不会像普通的女人一样胆怯和崩溃。
至于许青,白芸希望和他两个人能够走到最后,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许青确实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对于许青来说,也许白芸的骄傲和藐视让他很难接受。但是对于白芸来说,骄傲和藐视就是自己的武装,是给许青一个提出分手的理由,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点最后的面子。
很简单,如果许青最终觉得性格不合要分手的话,也是因为她的瞧不起而分手的,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让白芸感受到伤心难过!
白芸看得出来,许青对她并不上心,是金钱让这个男人保留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继续待在她身边。这些白芸并不在乎,只要她和那个抛弃者的最终约定完成,后续她会有一生一世的金钱来束缚住许青。
白芸匆匆吸完手里的香烟,涂着香艳红指甲的手指在空中随便甩了几下,等烟味变淡之后,白芸披上外套起床走出了房间,她受不了早晨起床嘴里干涩的感觉,所以一般都在床上呆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去洗漱。
当白芸消失在房门另一端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许青才睁开了眼睛,他和白芸两个人就算睡在一起,也很少予取予求,昨晚也是一样,两个人只是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睡着了。更重要的是,白芸也不是那种会在床第之上开口索求的女人。
头脑早就已经清醒了,许青双手撑住床沿坐了起来,目光粗略扫过房间内部,鼻腔内闻到了淡淡的烟味,许青叹了一口气,放松上半身靠在床头板上。
许青在一边好奇的问:“谢警官,你怎么了?”
“我听到花田里有人爬动的声音。”
“有人爬动的声音?不可能吧,也许是有人早起在花田里散步,这里的花枝长得很高,女孩子如果早起的话,一般走到花田深处,就看不到人影了,你会不会听错了?”许青琢磨着说。
“应该不会!”谢云蒙坚持己见,凭他的经验,外头的人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行不可能会听错,所以谢云蒙立刻转身朝客厅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房屋正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青跟着他一起几步跨进了客厅里面,客厅里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桌上还放着傅责半夜遗留下来的薰衣草花束,因为是平放的,所以花束底部装着的水有一些流出来了,沿着桌角正在慢慢滴落到地板上。
两个人顾不上这些,谢云蒙迅速绕过餐桌一把打开了薰衣草别墅西屋的大门,当门外情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刻起,谢云蒙就愤怒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在刑警先生的心中,这种通红炙热的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因为大门外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第一个不用多看,就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第二个面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身边的土地上也已经染了一大片鲜血,就算没有死,估计伤得也不轻。
第三个就是在地上爬行的那个人,她的上半身趴伏在门前台阶上,头发缝隙中可以明显看到裂开的伤口,从头顶流淌下来的鲜血让这个人的眼睛都很难睁开,她想要爬起来敲门,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移动半分了!
昨天晚上明明在薰衣草花田里搜索过,明明看着所有的人平安回到了房间里面,明明自己一晚上守在西屋二楼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去,而且谢云蒙后半夜都呆在最可疑的傅责身边,为什么凶手可以一口气袭击三个人?!
谢云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和懊恼,他从没有出现过这么重大的失误,凶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居然浑然不觉,他还有什么资格当一个刑警?!!
“许青,你立刻上楼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快!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的一切由我指挥,活着的人不许动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十分钟之内必须在客厅里集合!!”
男主人如果半夜回到自己房间里,脚印只可能出现在房门口,而且谢云蒙清清楚楚记得,傅责穿着的是拖鞋。现在窗台上留下的脚印明显是皮鞋鞋底造成的,所以不排除有个人趁着傅责不在房间里偷偷潜入了进来。
白芸十分肯定,袭击他的人就是男主人傅责,但目前这种状况,谢云蒙不能凭一家之言就认定事实,最重要的是要看女主人安凌香醒来之后怎么说?如果两个人统一口径,那么傅责的嫌疑就会大大上升;如果两个人说法不一致,按照常理来说,谢云蒙应该更倾向于安凌香的口供,因为安凌香是这栋屋子里最熟悉傅责的人。
谢云蒙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面的状况,里面除了水龙头没有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离开的时候,他还随手翻了一下房间里的抽屉,想找一找有没有药品和纱布,结果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一口气回到仓库前面,同样一脚踹开了房门,仓库里也是空无一人,但其他地方都同昨晚一模一样,地上扔满的他们昨晚做好的薰衣草花束,角落里大箱子上的灰尘也应该没有被人抹去过,窗台上没有任何人翻进翻出的脚印。
确认过这两个地方之后,谢云蒙回到了一楼客厅里面,他对手足无措的文渊和苍鹿鹿说:“两位女士辛苦一下,赶紧找找这里有没有纱布和药品?替伤者包扎一下,尤其是女主人,要小心照顾,拜托了!”
“谢警官,放心吧,我们会做好的。”文渊立刻站起来保证,她拉上苍鹿鹿分头在客厅和厨房里开始翻找。
谢云蒙又转向许青说:“你在这里看好伤者,千万不可以走开,我到东屋去找傅责,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谢云蒙没有选择大门离开西屋,而是反身回到了楼梯间里面,他不想让文渊和苍鹿鹿看到门外的邕粟尸体,以免她们再次受到惊吓。
从楼梯间窗户来到户外之后,谢云蒙迅速绕到屋子正前方,正要打开东屋大门的时候,他的目光掠过两栋屋子之间的缝隙,缝隙大概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宽,西屋二楼三个房间的窗户是朝向这里的。
“能让我进你的房间看一下吗?”谢云蒙问。
“可以,请进吧。”傅责稍稍让开一点身体,他不想反驳谢云蒙提出的任何问题,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只想知道,这栋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云蒙走进房间里,这里的痕迹并没有被人刻意掩盖,还是同他凌晨时分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还多了两处,似乎是有人一定要坐实傅责的犯罪事实一样。
是的,谢云蒙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也太直接了,线索证据包括死人,都出奇统一的指向傅责,这些绝不可能是傅责自己弄出来的,不管傅责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一定另外还有一个人想把所有的罪名栽到他的头上。
站在房间中央环顾一圈之后,谢云蒙自顾自走出了房间,傅责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出来,谢云蒙说:“傅先生,请你跟我到楼下去吧,楼下发生了严重的刑事案件,我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到你的口供。”
“严,严重的刑事案件?!!”傅责脱口而出,脚步一下子滞涩住了,他的害怕情绪如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谢云蒙回过头,刑警先生咄咄逼人的眼神让傅责瞬间感到自己像是关在笼中的雀鸟一样,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跟着刑警先生下楼,去面对未知的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