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判断会带来错误的结果,看来这一次,恽夜遥和付岩一样,判断都没有走向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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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岩回到休息室里准备再次审问,这一次,他的矛头是会集中在王明朗身上,还是指向王海成呢?这个就要看我们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小谢去了海边,他似乎目标非常明确,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很快身边就看不到游客了,晚饭之前,基本没有人会留在海边闲逛。
晚潮渐渐吞噬着平静的海岸线,在小谢脚边进退,原本干燥的沙滩被打湿了,连同小谢的脚腕和裤腿,他加快脚步向前小跑,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可小谢完全没有意思要接听。
在他的前方,一个人也看不到,碧蓝的天空也开始暗淡下来,小谢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样波澜涌动,却又无法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那是一首温柔的歌曲,可惜小谢现在没有心情欣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远远的向大海扔去,接着突然之间大步在海滩上奔跑起来,仿佛要去追逐远方的地平线一样。
一个比一个深的脚印被大海吞没,渐渐的小谢的身影也被吞没了,只能看到白色泡沫样的浪花此起彼伏,海滩上再无任何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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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下午4点多钟,小谢去海滩已经一个小时左右了,现场警员大部分都回到了警局,在等他开专案组会议。
局长连打小谢四通电话都没有打通,正在发火,小谢的失联让他们原本安排好的计划要重新改动,两个警员已经出发前往海滩确认情况,办公室里气氛紧张,局长自己临时当起了专案组组长。
再检查下半身,也没有拉稀的状况,而且沉木严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应该是中毒导致了剧烈疼痛,但沉木严双手却没有按着腹部,说明并不是腹痛,而烟碱中毒最明显的一项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当即排除了烟碱中毒的可能性,嘴巴里有烟味,也许是平时沉木严喜欢抽烟导致的。
尸体中毒迹象明显,却又没有呕吐腹痛,同样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尸体喉咙内部也没有粘膜溃烂出血的现象,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个因素。
那么应该是什么毒素呢?莫海右用钳子打开尸体嘴巴,发现已经十分僵硬了,而且尸体的脖子硬的像木头一样,还有神经痉挛的现象,肩膀也缩了起来,再看尸体的身体形状,已经蜷缩成弓形。
这样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马钱子碱中毒状态最为接近。马钱子碱可以从很多种植物中提取出来,中毒反应并不快,但十分恐怖,对受害人的皮肤刺激也很强烈。
也能够导致肌肉萎缩和身体痉挛,但莫海右没有闻到刺鼻气味。他点燃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放进沉木严口腔中,当接近咽喉的时候,火苗突然变大了,蔓延到尸体皮肤上,又一下子熄灭,这让莫海右心中对马钱子碱中毒的猜测又更进一步,因为这东西是易燃品,只要残留一点都会燃烧。
他喊来一个警员,说:“找些人,在院子里搜索一下,尤其是尸体周边,把能找到的植物碎片都收集回去。”
警员离开之后,他继续检查尸体,接下来是死亡时间,一般在常温下,尸体僵硬到全身,需要12-16个小时。
普通尸体,尸僵是从咬合肌开始的,也就是下颚部分,延展到颈部,再到身体上面往下延伸,莫海右检查了沉木严腿部的关节,发现完全不能屈伸,这初步说明尸体已经死亡了12个小时以上。
男人摇晃着爬到小门口,他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门外依然是浓重的霉味,他探头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呼……’稍微放松一点之后,男人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勉强朝门外走去,他的身体上虽然没有伤口,内部却处处都疼痛,还有青紫,应该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殴打了他。
‘该死的,被我查出来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咬牙切齿之间,突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那是什么?’男人瞬间停下脚步,看着影子晃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再向前移动几步,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我眼花了吗?’
继续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观察周围了,还不时往后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后看的时候,眼角又略过了刚才的白色身影,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从走廊底快速飘出来,一下子窜进了角落阴影处。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胞之外,还有一张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庞!
‘没有脸!他没有脸!!’男人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边跑去,想要远离‘幽灵’。
可惜面前并没有路让他走,男人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灰尘和墙泥洒满了他的头发。
‘不会吧!’
透着绝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缩进角落了,虽然他是一个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灵’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时候,绝处逢生这样的成语并不是杜撰,只是人们不敢试一试而已……
——
坐在出租车里面的谢云蒙兀自思考着,他手肘撑在车窗边缘,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有些事恽夜遥根本还不了解,当天早上,他确实找错了房子,而且遇到一个从凶杀现场出来的警察,谢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于是跟在后面想要探个究竟。
结果他看到警察进入一栋带着花草院子的别墅,就位于小区大门边上,他临走时问了小区门卫,那里是哪个门,门卫告诉他是东门。到此为止,谢云蒙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门卫不会注意,但却被回来不久的恽峄城全都看在眼里,他回家之后并没有上楼,而是站在院子里想心事,不光是恽夜遥和谢云蒙,还有莫海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莫海右,第一次是从照片里,那个严肃认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脉吗?没有见到本人之前,恽峄城的心是很坚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医,他瞬间感受到了过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吗?那个人早就死在黄色蝴蝶花的陷阱里面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恽峄城闭上眼睛,这就像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无比残忍的玩笑。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恽峄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视力同儿子一样好,从没有因为年龄减退过,天空中的云层渐渐变得浓厚,仿若恽峄城的内心波澜。
片刻之后,两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是恽夜遥和谢云蒙,他们似乎没有意思要回到家里来,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当恽峄城疑惑的时候,他们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云蒙很亲昵的在恽夜遥鼻子上刮了一下,恽峄城的火气也因此上来了,他本来心绪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恽峄城站在恽夜遥可以看见的地方怒视着他,这让刚刚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恽夜遥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演员先生还是鼓足勇气走到父亲面前,当然刑警一直跟着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还知道回来吗?”
“对不起,伯父,我们能好好……”
谢云蒙想说“能好好谈一谈吗?”可瞬间被恽峄城打断。
“闭嘴,小遥,跟我回去。”
说完,恽峄城拉起恽夜遥就往家里走,根本不理谢云蒙,刑警紧追上几步拦下老编剧说:“伯父,我们现在来不仅仅是过来见您,还有凶杀案现场要去勘察,所以请您让小遥和我在一起。”
“凶杀案现场?!”恽峄城一点面子都不给谢云蒙,吼道:“你是刑警,勘察现场是你的责任,与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现在请你立刻远离我们家!”
“爸爸,你不要对小蒙这个态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没有错!”
恽夜遥挣脱父亲的手,对着他吼道,大门边的值守门卫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以为他们随时会打起来。
恽夜遥赶紧将疑问抛到脑后,跟了上去。
一踏进二楼,酒味和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谢云蒙直接朝着装饰墙后面走去,恽夜遥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细嗅着周围的气味,恽夜遥越来越肯定味道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过去,他经常可以闻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么?”谢云蒙回头问,他不明白恽夜遥怎么会突然提起海水。
恽夜遥说:“小蒙,鲜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闻不出来,你也知道我过去经常喜欢到海边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说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我还无法分辨海水是混在酒里的,还是凶手杀人之后混在鲜血里的,如果是混在酒里的,那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卖的东西。”
“醉香居?”
“对,那是在我们这边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产白酒之外,还会售卖一些外国的小桶洋酒,质量和信誉都很好。我父亲过去也是那里的常客。”
“他们家有两个特点,第一就是所有的连锁店都开在海边;第二就是售卖的所有酒品都带着海水的味道。”
“那么说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里的常客喽?”谢云蒙问。
恽夜遥回答说:“非常有这个可能性,这家主人的名字你问过警局吗?”
“问过了,叫顾午,很奇怪的一个名字。顾问的顾,中午的午。”
“嗯,我现在就打电话到酒坊去问问,他们以前有留过售后电话给我。”
说完,恽夜遥就打开手机,开始翻找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簿。
听到谢云蒙的话,恽夜遥眼睛亮了一下,问:“小蒙你也意识到了?”
“是的,可我还是不能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我们必须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才行。”
两个人说到最后时,就像在打暗语,究竟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事情?谢云蒙的脸色变得阴暗,他又在想什么呢?
也许凶杀现场奇怪的地方,正与此刻躺在某间地下室里的男人有关,可惜这个男人恐怕再也无法开口了。
黑影一直都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被勒死的人,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无法害怕了,太多的东西困扰着他,害怕与这些比起来,简直不足挂齿。
黑影看了看双手,男人留下的血迹告诉他,这已经是他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为什么要死?有什么理由死亡?黑影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阻止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杀人。
嫁祸计划确实想得很周密,但真正做起来,要比想象复杂得多,黑影都不知道这许多日子,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他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惜眼前的一切太诱人,他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就拼命做下去吧,说不定生活在某一个角落会对我露出笑脸呢?’黑影宽慰着自己,不断压抑恐惧,摇摇晃晃朝地下室外面走去。
这里是一个隐蔽的所在,确实与酒坊想通,但男人刚才走的方位错了,明明已经给他指明了正确方向,却还是出不去,黑影觉得自己就不该冒险。
‘冒险是不是说明我还有一点良心呢?’黑影歪着脑袋想着,他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所以必须离开。
快要接近出口的时候,黑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那张脸确实很英俊,可是再也不会出现在黑影生活中了。
片刻之后,地下室里面再次寂静无声,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马上就到。”
他们指的是运尸体的警车,要做详细检查,必须把尸体运回停尸房才行,这里莫海右没有更多工具,也没有助手。
这边让他们等待,我们来初步总结一下,目前总共出现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尸体,机场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身份,别墅里的死者确认是房主人顾午。
长青小区后面死胡同两边,一具尸体是沉木严,初步判断是马钱子碱中毒而死。另一具尸体是王海成的母亲,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来我们的视线又要转向园景别墅区附近某个出租屋里面了。
之前对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离开很久了,另一个则一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房间里的日光灯却一点暗淡的意思都没有,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下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可是不久之后,同样的声音和动作又发生了一次。
接着就越来越频繁,直到趴着的人抬起头来。
“该死,终于解脱了。”
他甩着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难受地向前伸展出去,也许他所说的解脱是指手脚麻木终于缓解的意思吧。
好一会儿,坐着的人才站起来,他第一时间就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了,窗帘外面正对着超市,那里是不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男人不能确定。
‘那家伙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进去,弄一趣÷阁糊涂账出来,不过,他有把柄握在我手里,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着,房间里的人走回桌边,顺手从冰箱上拿起一个猫咪形状的装饰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这是一个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水,他顺手把猫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转身去做别的事情,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人不得不扶着桌沿蹲下了身体。
‘不好,水里有毒!!’当房间里的人惊觉到中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鲜血从他嘴里大量涌出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将他吞噬。
“小蒙,你没发现吗?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自从颜慕恒回归之后,小左就不一样了,他表面上拒绝颜慕恒,实际上一直在受他的影响,尤其是小时候的经历,总是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小左,很多次我劝他去好好检查一下,他都不愿意。”
“小左如果再次变成……”恽夜遥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他的话让谢云蒙也很担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说:“这样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颜慕恒,我马上将他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这里的现场反正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恽夜遥说。
“走吧。”
两个人匆匆离开别墅,叫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海边而去,在路上,恽夜遥给莫海右发了条短信:“小左,安心,我们知道颜慕恒在哪里了,小蒙已经前往。”
看着手机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种脑海中的思维被掏空的感觉,他对开车的警员说:“走吧,我们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没有办法凝神思考,时不时想到颜慕恒的事情,颜慕恒说王莉莉对王明朗没有感情,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表达什么?电话说到一半又为什么会挂断?
恽夜遥说他已经知道了颜慕恒在哪里,这个小左相信,因为小右不会欺骗小左的,而且谢云蒙去了也是个安全保证,但莫海右你知道为什么?总也不能安下心来。
“莫法医,莫法医?”
恍惚之间,警车已经到达了警局门口,警员连叫几声莫海右都没有反应,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吗?”
“是啊,莫法医你的样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为刚才的电话吗?”
“可以这么说,局长在警局里吧,我想先去汇报一下。”
“应该在,办公室进去右手拐弯第三间就是了。”
“谢谢,我这就去。”
说完,莫海右下车朝警局里走去,汽车里的警员一直目送他进入大门,才把车开向停车场。
“哦,那就没办法,可是让客人到储藏室里去总觉得不太好,还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师傅不也常说储藏室只能我们工作人员进去嘛!”小冰说道。
恽夜遥转向她,笑眯眯的说:“我们不会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确认一下酒桶的商标而已,省的王师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实现在酿的酒和过去的相差无几,只是商标改掉而已,我想师傅应该是跟你们说错了,你们只要带一桶现在酿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样的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再来定,我们可以免费给客户提供一小桶酒的。”
“这样啊!”恽夜遥回头看向谢云蒙,接着说:“那就没有办法了,麻烦王师傅帮我们拿一桶免费的酒过来,我先尝尝口味,如果合适我就在这里下订单。”
“好。”瘦高男人马上应答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朝着地下室走去,而谢云蒙好像觉得里面太闷了,一个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滩上闲逛着。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问恽夜遥:“先生你贵姓啊?”
“我姓恽。”
“恽先生,你这位朋友长得可真帅,估计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没有女朋友。”
“是吗?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吗?”小冰的脸有些微红,似乎是看上谢云蒙了。
恽夜遥苦笑了一下说:“你如果想聊的话,可以自己去找他,他这个人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