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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将人给救了出来的?还有樾麓书院的其它人在哪里?”莫荆问道。
“这里面的详情焕仙都给山长讲过了,便让山长给莫大哥说吧,我一会儿还得去与黑白灰三老商议一些事情,然后最迟明、后日便得回临淄与孟尝君汇合。”
陈白起讲完,便起身收拾好给沛南山长敷腿的药汤盆子,再替他压好被子,便出去将姒姜叫进来招呼他们,而她则一人去了三老处。
黑、白、灰三老皆在等她,陈白起仪态翩翩,上前行礼。
白老示意旁边摆放的草蒲团让她坐下,亲切地道:“焕仙,你这次打算带多少兵力去往秦国?”
陈白起坐下,方道:“二人。”
白老一听,当即瞪她。
胡闹!
黑老当即拍案:“简直玩笑!只带两个兵甲去秦国,你当是去游玩观光啊?”
陈白起见黑老一点便自燃了,便无辜笑道:“不是带两个兵,而是二个人。”她指了指自己:“一个我,一个沛南山长。”
黑老直接给气笑了,使劲瞪她。
灰老看着陈白起,奇道:“只你们二人?”他忙摆手:“不妥不妥,你虽一把子力气大,但却不谙武艺,而这沛南山长也是一介文弱士学,哪里能应付得了秦国那些虎狼之辈。”
陈白起听出灰老的担忧,她反问道:“那若我带上几千人在身,莫非便不惧那些秦国虎狼?”
灰老闻言一愣。
陈白起见连灰老都一并在瞪她了,唯恐三老真给她讲气着了,方收起玩笑,正经道:“三老莫忧,我们这次是去讲和又不是去打仗,我带多了人反天赐显得我们不够诚意,再则我们待那齐湣王先派特使表明了齐国对赢稷登上秦王一事的态度后再去,昼时我们以孟尝君的门客身份再次见求,他当不会拒绝。”
黑老沉吟了一下,虎声虎气道:“若那赢稷不同意与主公私下求和呢?”
“那便想办法让他同意。”陈白起接口道。
灰老道:“你可有办法了?”
陈白起眸转一笑:“这让别人同意你一件事情,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投其所好,二是令其欠下人情。”
见“陈焕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灰老也不详细追问下去了,他道:“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们也不必过多担忧了,不过焕仙啊,这百里沛南与主公历来政见不和,再加上这一次抄了樾麓书院,关关押了他一众弟子先生,若他在中途中使了……”
陈白起出声打断了灰老的话,她淡淡一笑,一双漆黑的双眸看似和善安祥,实则却有着锐利的威势:“三老若是信陈焕仙,那便也自当信我的师长,他既已同意,便不会耍什么手段,他是樾麓的百里沛南,没有人会不相信他给出的承诺。”
三老愣愣地看着“陈焕仙”那严肃而仪表深沉的模样,都一下子缄言了。
而陈白起没停,她再道:“焕仙自知,三老一直以为焕仙提议沛南山长一同赴秦一事乃假公济私,实为想方设法来救助自己的师长同门,这事焕仙并不否认,但焕仙也非全然只为樾麓书院考虑,这其中也是为了主公。”
白老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此话怎讲?”
陈白起道:“如今齐湣王偏信朝堂贾正一派之言,对主公心存猜疑与戒备,认为他有窃国之心谋权之狠,甚至多方试探,并将一众公子送走游学离开临淄。而这次主公不讲原由便拿樾麓书院开刀,焉不知樾麓弟子在齐国人的心中是何等地位,齐国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与樾麓书院牵扯了关系,哪怕众人一时因主公的威仪而不敢正面对抗,但这世上没有永远不倒的墙,若一旦主公失势,这些人必会棒打落水狗,再加上失了民心寡助,墙倒众人推,到时的处境何其艰难,三老尽可想象一番。”
“因此,我们何不拿这趣÷阁仁义买卖来换取未来的一份保障?沛南山长代表的是樾麓书院,若樾麓书院愿助主公一臂之力,世人定会对主公另眼相待,认为其必有仁德良善,可助其力。”
三老听了陈白起这一番话,一深思,便彻底信服了。
之前他们想岔了,他们一直拿樾麓书院当敌对方,戒备又猜疑,却不料陈白起一番话令他们明白,他们完全可以将樾麓书院当成是合作伙伴,将他们笼络过来,这样一来,这名声既好听了,又得一大助力,何乐而不为?
当然,以往这事他们是不敢想的,只因樾麓书院一直被世人当成一汪高山清泉,而他们薛邑则被当成一股俗世浊流,两者不可兼容,只能相互排斥,但如今有了“陈焕仙”,这一切倒是有斡旋的余地。
等“陈焕仙”离开后,白老便向灰老道:“你赶紧将陈焕仙方才所讲的话仔细誊录下来,然后派那甲伍孙交给主公,由主公看完定夺。”
灰老颔首,他感叹道:“这陈焕仙果然是一个深谋远虑之人,难得如此小小年纪便才能不浅,我等能为主公得此一人,何愁将来主公大业不成啊!”
黑老闻言,捋了捋白须,扬起下巴哼道:“这是我黑老有眼光啊。”
二老一听,相视一眼,都一并大笑了起来。
这黑老一对上这“陈焕仙”便每每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眼下人一走,他便骄傲地翘起两撇白胡子,一副满意得不得了的模样。
他们真不知,他这般人前人后变脸的模样累不累啊。
——
在田府中将养了二日,又是各种服药又是各种药敷,百里沛南身上的寒症基本上已无碍了。
但考虑到他的身体,陈白起还是跟府中借了一辆孟尝君平日里使用的青铜轺车,带着姒姜他们三人次日赶到了临淄。
莫荆并没有跟着他们,虽然他想,但他却得回去替百里沛南看顾着那一众有着夜盲症又身患残疾的族人。
其实之前陈白起曾问过沛南山长,为何与他不一样,那些寿人们的眼眸的颜色是灰色,还有许多人生来便患有天疾,还都有夜盲症。
沛南山长只讲这是中了毒,并没有再讲太多。
陈白起便猜,这毒只怕乃祖辈开始流传下来的吧,这其中有些族人情况要好些,有些情况则不妙,她估计这是跟寿人血脉有关,由于寿人鲜少找外族人来通婚,因此生下的孩子也都继承了父母辈身上的毒素,患上先天残疾与夜盲症,而后来有一些族人与外族人通了婚,生下的孩子只继承了一人的血脉,这毒素便被稀释了些,因此症状要浅上许多。
只是,沛南山长身为寿人族族长,却为何没有这些症状?
陈白起虽心中好奇,但见沛南山长并不愿意多讲,便也没过多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