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伯荀惑愧赧答礼:“虽某知诸位来意,却一直推脱阻,某不胜自责。然,只惜这残烛之躯……恐已有心无力,只得蒙将军枉临。”
他于着他们惨淡一笑,一身忧郁颓废之气息,令人惋惜。
公子沧月本非好脾性之人,几番被拒亦不强人所难,他盯视其面目半晌,毅然果断地转身便走:“打扰了。”
“嗳,主、主公,请等等!”孙鞅连忙将其劝住,他小声附耳:“吾费心多方打探方得相伯先生之居处,岂可如此轻易半途而废,况且当今之世,除相伯先生外,又取何人与那鬼谷后卿相左!”
相伯荀惑似隐约听及“鬼谷后卿”四字,他那灰败枯萎神色微收一下,仿佛无意一般,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道:“诸君赴炎夏而至,不妨少座献茶歇息片刻,让某一尽地主之宜。”
一个人的修养是一种隐藏之美,他高贵典雅,又清新透明,似朦胧薄雾的清晨那样令人遐思,又像静谧安逸的黄昏那样让人憧憬,当相伯荀惑举止稍正,那常年因修养学识而雕琢的一举一动皆优雅而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此间相见,又觉第一次所见的那位神仙再度莅临,纷神往讷言。
公子沧月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松篁交翠,蝉噪林更静,一座篱笆墙院、二楼木制茅屋柴门便是相伯先生幽居之处,依山滂水,悠闲人家。
“将军入座。”
草堂几席上主宾位置相伯先与与公子沧月立坐,其余侍从皆立于台阶下,因篱笆墙院桃梨树荫成茂盛,自比方才曝晒时凉爽。
小童于后院冲茶端出,又一一献茶,此时他态度与先前违和,一派沉默寡言,只闷头行事。
茶毕,相伯先生拱手:“方才耳闻将军与随从似提及鬼谷后卿?”
公子沧月面容一冷:“先生识得他?”
相伯口中道了一句“果然”,方爆出一语:“其实某也是鬼谷派门生,恰与那后卿为师兄弟。”
公子沧月闻言一滞。
而孙鞅等人于外亦能将两人对话听仔细,他苦笑一声——只道鬼谷神秘,偏生让他之主一下撞遇二人,亦不知为不幸亦或幸哉。
鬼谷一派,据闻其门人学兼百家之长,于天文地理、仙学修炼、兵法布阵、经纬纵横、经世奇谋等无所不通,其踪迹遍布各地,时隐时现,是亦人亦仙而又真实的神秘人。
“毋须担忧,吾鬼谷派历代鬼谷生先只收二名弟子,一为纵,一为横,而鬼谷派乃一脉单传,为承师恩成为新一任鬼谷子,自出师一刻,彼此便注定一生皆为敌对双方。”相伯眸光淡泊:“某久居隐土,倒是第一次听闻后卿之事,方相询以问,并无其它。”
公子沧月知道其身份后,内心甚为不平静:“相伯先生既有伏虎之能,岂可蹉跎于躬耕于此?”
相伯先生道:“某以为,人有为,有不为,而今吾恰值不为,倒是令将军有误下问了。”
公子沧月久默不语,隔了许久,方道:“月有一问,望先生不弃鄙夷,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