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雀儿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竹筒,转身往门外走。临出厅堂时回头瞟了朱曜一眼,双眼如同放出铺天盖地的冰刀,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朱曜禁不住浑身一寒,愕然目送雀儿离去。这小婢好生凶戾,他何时得罪她了?
“朱大人莫要见笑。是小王管束无方,手下人太不懂事了。”昊轩道。
“无妨、无妨。”朱曜故作大方地呵呵一笑,说道,“今日在下来,一为送还字贴,二为……登门致歉!”
“哦?”昊轩显得有些惊讶,而后恢复了平静,“致歉的话,从何说起?”
“那一日……都是在下的错,是在下太过失礼,太不近人情了。”朱曜躬身一拜,满怀歉意道,“多有冒犯,殿下胸怀大器,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才好。”
其实那天“冒犯”昊轩的是朱元,朱曜顶多撒了个不太高明的谎,让人有点鄙视而已。但是“子不论父过”,朱曜总不能在背后数落自己的老爹吧。
何况,他也不敢!
昊轩不以为然地笑道,“朱大人这话真是无从说起,倒是小王出言莽撞、行为乖张冒犯了令尊才是。按理说,理当是我登门致歉!朱大人以德报怨,倒显得小王器量狭窄不会为人了,惭愧、惭愧!”
朱曜略略吁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如此说来,父亲大人没看错他。这个二皇子果真不同凡响,至少有几分胸襟器量!
昊轩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观察朱曜的微小表情,心中不禁好笑。
那日朱元可是坚决果断、毫不留情地把他拒在千里之外了,今日他儿子又来送还字贴,并且登门致歉。他们这对父子本该一体,但是朱曜竟想与他交好,真是够滑稽!
昊轩心想,朱元朱曜父子俩一个与高肇走得近,一个试图与他交好。会不会是想求个完全之策,将来无论是他还是昊雄登上太子之位,他们父子皆有退路。
“殿下,我就不多打扰了。”朱曜拱手道,“改日再来府上拜访!”
昊轩回了礼,“多有怠慢,朱大人千万不要介怀!改日,小王再行登门拜访!”
“好,在下随时恭候殿下大驾光临!”
朱曜告辞而走。
昊轩亲自将他送到府门口的马车上,与他挥手道别。
马车渐行渐远,昊轩摇头笑了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清高的人,至少朝堂上不会有。
一代文宗朱元,也不例外!
明面上朱元很硬气、很清高,似乎不受任何人拉拢。但又悄悄派了个憨厚耿直的儿子来讲和致歉,言下之意仿佛是想告诉他,他身份特殊出于大局考虑不得不和他划清界线,但是私底下对他并无成见。
朱元事先埋下这“一解释一道歉”的伏趣÷阁,若是昊轩将来做了太子,朱元就算不指望他会“以德报怨”重用他这个老臣,至少也会善待负荆请罪的朱曜!
朱元再有权力、名望再高,终究是垂垂老矣、行将就木,迟早要走下权力舞台、让人盖棺定论。今日的这一举措,朱元既竖立了自己身前的清名,又不会妨碍到朱家的利益,更是给朱曜这些嫡系子孙的将来安排了后路。
一举多得的如意算盘,好精深的心机啊!
“当朝大学士,果然不是吃素的!”昊轩自语道,摇了摇头走回府内。
自齐国太子明朗离开后,齐、赵两国边境一直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这是近几年鲜有的。
即便如此,扶辰和如风都不敢掉以轻心,父子俩似有预感,齐国也许正在酝酿一场大的阴谋,议和无非是一剂麻醉药。
如风主动请缨去边境,以随时留意齐军的风吹草动。扶辰没同意,但秘密召见了段志超,册封他为骠骑将军,让他带兵五百,暗自潜入边境重地渔阳镇。
面对突如其来的升迁,段重和段志超都很高兴,可是想到即将远离玉涵,段志超就高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