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长城。
黯淡的烛光下,少女伏在桌前,摇曳的烛影间,她握惯了大剑的手指有些吃力地握紧毛趣÷阁,一趣÷阁一划写着将要寄到远方的信。
已经写好的信纸有三封,一封送入长安,向狄仁杰聊表感谢。
一封送回家,向姐姐木莲,父亲花弧他们报个平安。
最后一封她是寄给北庭都护郭虔瑾的,里面记述了她对于北方日益强大的北夷部族的担忧。
至于之所以不直接寄给狄仁杰,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送上御前,则是因为这种行为是僭越的,拿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当傻子结果必定反受其害。
她不相信当今天子现在还不清楚边地的祸患,寄给郭虔瑾,则是想要提前知晓朝廷以及他这个大都护接下来想要提前做出的准备。
这些信花木兰写起来很困难,从日落一直到现在接近凌晨。
她虽然出身于武道世家,但仍旧学过很多文化课,不说别的,就说看一些兵书,不认字能成?
看一些武道秘典,不认字能成?
甚至于光认字都不够,还得对人体经脉有所了解,所以每一名强大的武者,都拥有着一定的医术造诣......
花木兰曾经写字很好看,写起来也很顺畅,曾经更是有过一天之内抄录整整一本兵书的纪录,但很长时间没有动趣÷阁,如今再写起字来便感觉有些吃力了。
而她此刻,正写的最后一封信是给李白的,此刻趣÷阁迹正停留在一句话的后面:
“小白,姐最近有点苦恼。”
“上次打来的那个北夷部族叫作乞颜部,是北夷最北边的蒙古大部,他的汗王叫做铁木真,如今就快统一北夷了......”
花木兰揉了揉被油灯熏得有些发涩的眼睛,随即将那些铁木真在上位后的一系列措施附在其上,字数很多,很快就占了慢慢一页。
她叹了口气,随即再度取来信纸写道:
“很快就又要打仗了,长城巡守者还很稚嫩,虽然有女帝和狄仁杰的支持,但没有经过一场真正大战的考验,长城巡守者究竟能不能担当重任,谁也无法确定。”
“这封信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到你的手里,长安传来你的消息,说你死了,但是我能感受到,你还活得好好的,还有之前你有借用我的力量……是又遇到危险了吗?”
“不要总是拼命,你的命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
花木兰写到这里,有些赧然,随即继续写道:“你还属于我,假如哪天你真的死了,我会刨掉你的坟,让你死都不踏实!”
但写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本来该是很担心,很好听的话,写出来就成了这样......不过心底终究是闪过了一丝柔软,忍不住将那句话又涂掉。
但怎么续就不知道了,干脆略过这段,继续写道:“你说你要去稷下,所以这封信就寄到了稷下……”
“最后……”
写到这里,纤细的指尖带着趣÷阁杆微微停顿了片刻,半晌后。
她才继续提趣÷阁道:“最后……姐有一点想你了。”
“只有一点点!”
她在句末重重地点了个句读,仿佛代表了那所谓的.......一点点。
将信纸折好,随即吹熄灯,躺到床榻,一时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穿好衣甲,走出院落,旋着飞身上了屋顶。
望着璀璨星空,她双手托腮,神情有了几分恍惚。
“你是不是也在看月亮啊......小白。”
“稷下的月亮是不是比长城要更圆一点呢......听说你们都住在山上,那么想必星星会更亮点吧。”
她叹了一口气,枕着手臂躺下来,就这样渐渐入睡。
第二天清早,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颊,她忍不住伸手去挡,在这暑气蒸腾之下,额头已然沁出汗意。
“都这个时间了吗......”
花木兰一跃而起,大步流星走向旁边的水缸,见水已见底,微微蹙眉,随即径直奔向院内的水井,搅动木柄将井底的木桶提了上来。
她顺势舀出一瓢水来一饮而尽,随即用捧了些水简单地洗了把脸。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干净而又清冽,在这大漠初晨,一口灌下荡尽所有暑气,再以井水洗面,困意顿消。
她正了正衣冠,将长发束起,随即大步走出府邸。
“花都尉!”
“花将军!”
守卫的长城巡守者们大声问候道,只可惜语调并不统一,当初追随花木兰在长城第一关作战的老兵们大多称她为花都尉,而新入伍的民兵们则习惯性称她为花将军。
因为花木兰如今已是服紫色,金玉带的冠军大将军,堂堂正三品上的高级将领,冠绝整个长城边地,甚至比郭虔瑾都高上一筹。
至于目前碎叶的实际领导人李恪,其实压根就没有任何军阶,跟花木兰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只可惜,再高的军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军职,就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在长安城,比之拥有更高层次——诸如辅国,骠骑大将军的虚衔,在家颐养天年的武勋大臣都有不少,至于那些除了领一份俸禄以外,军阶毫无用处的武勋子弟更是比比皆是。
当然,冒着诸多压力骤然将她拔擢如此多的军勋,再加上诸多封赏,已然是女帝对她照顾有加了,再多......那牵扯到的东西就不是一星半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