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齐伍春再次站在了汤旺的身旁,阻拦任何上前的人。
“是他们,他们两人,杀死了我的父亲……”汤旺扯着嗓子尖利地向所有人哭喊着诉苦、诉冤:“就在刚才,就在斗法最关键的时刻,我,我不是玄士,我不懂他们斗法的过程,可是所有参与的人,都指责了他们两个人,他们是我的亲师叔,是我父亲的亲师弟,他们俩吃里扒外,他们暗算偷袭我父亲……”
“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全场皆惊!
查泉习和俞泉风,在斗法最关键的时刻,出手暗算,杀死了他们的师兄汤泉宝?!
也难怪……
之前斗法的局势,会出现那般令人不可思议,形势急转直下的状况。
这他妈也太狗血了吧?
为什么?!
精神颓废,却强撑着坐在边缘那张方桌旁的荆白,一脸的错愕和茫然——什么情况?
这变数,竟然是查泉习和俞泉风?
在荆白的猜测中,变数出现的最大可能,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从最初就站在了小房顶上,仿若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的温朔。也唯有温朔,最擅长精心谋划的阴谋诡计,往往与无声处起惊雷,给人出乎意料的打击,并一击而中。
但万万没想到啊,会是查泉习和俞泉风,在最最关键的时刻,在即将取得一场必将震动江湖,影响江湖百年风云的大规模斗法的胜利时,放弃了所有可观的必然的巨大利益,选择了背叛和出卖,倒戈一击,将他们的师兄汤泉宝杀死。
这,是哪怕作为敌人的荆白,都无法想象,也想不明白的行为。
因为任何人都想不明白,俞泉风和查泉习这么做,对于他们个人来讲,有什么利益?
有多大的利益,能与取得大胜之后的利益相提并论?!
查泉习和俞泉风静静地站在主席台上,距离哭嚎诉冤,祈求天下江湖玄士为其主持公道的汤旺,不过几米远。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怜悯和……
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讥讽。
他们不急于去解释,就让这个师侄,继续痛哭嘶嚎哀求,直到他明白了现实的残酷,江湖的真谛,明白了这种行为是多么得愚蠢后,自然会消停下来。
终于。
在强烈的痛苦和不甘刺激下近乎失心疯的汤旺,察觉到了自己如此悲惨凄厉的行为和祈求,并没有引来丝毫的同情。
他神情茫然地瘫坐在主席台上,无助地四下张望着。
却得不到一双同情的眼神。
站在他身旁的齐伍春,同样神情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该做点儿什么了——这,便是江湖吗?玄门江湖复兴后的样子,就是这样吗?
难怪,师父曾经多少次提及过,江湖……其实没什么意思,复兴与否,他都不想参与进去。
可江湖就是这样,不是你想不想进入,而是,你根本走不出。
李复史长长地叹了口气,在静悄悄的大会上,轻声开口道:“查泉习,俞泉风,这次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们的师侄又如此这般愤怒、伤心欲绝,在全天下的玄士面前,我想,你二人总是要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唉。”查泉习摇了摇头,移步上前,神色慈祥中透着些许的哀伤,弯腰伸手搀扶汤旺。
这次,神情木然的齐伍春,没有阻拦他。
但汤旺却狠狠地甩开了查泉习的手。
查泉习面露一丝苦涩笑容,继而看向会场众人,神情悲怆地说道:“我与师弟泉习,和师兄汤泉宝,自幼生活在一起,修行玄法,打拳健身……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比蜀川的山高,比长江的水长,这次,大家也都看得很清楚,我们甚至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和道义,不惜拼死一搏,与荆先生为敌。虽然,我们知道荆先生是对的,可是师兄弟之间的情义,让我和泉习不得不,帮亲不帮理。”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向师侄汤旺,轻声道:“师侄,你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吗?”
汤旺一脸的迷茫和恐惧,抬眼瞪视着师叔。
俞泉风也踏步上前,神情悲怆中又透着愤怒,冷冷地说道:“同门师兄弟,纵死又如何?可大师兄他,不应该在关键时刻,使用师门至宝师门令,不惜将师门令毁灭在这次的斗法中,以保全他的性命,他作恶而得来的利益……”
“这,是我师兄弟二人,无法容忍的。”
“那一刻,我们二人才终于明白,大师兄汤泉宝,心里根本没有师门,也没有我们这些师兄弟、师侄、弟子……他心里,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孙女的安康、幸福!”
“岂能容他继续这般,将师门代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