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法已毕!
他挣扎着起身,也不去看侯君齐,踉跄着走到茶桌旁坐下,右手将茶桌上的茶罐放到旁边,拿起茶罐下面提前备好的创可贴,贴在了左手掌心处,一边咝咝地倒吸着凉气。
这他妈是真疼啊!
侯君齐怔怔地站在屋中间,从起初的镇定、自信,淡定从容,到后来温朔持刀而起时的惊恐、懊悔,直至温朔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还有那掏出符纸,掷空燃烧的诡异情形……让他几乎忘却了一切,只是好奇地观看温朔的行为。
直至此时,侯君齐豁然醒过神儿来,再想到温朔玄士的身份……
“温朔,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侯君齐怒目圆睁,跨步上前双掌重重地摁在了茶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的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找死?!”
无形中,侯君齐那磅礴的气场之威,如天河之水浩荡而下,将温朔紧紧地裹住。
温朔被压制得胆颤心惊,神色惊恐地抬头看着侯君齐。
他没有回答,只是绷着嘴,在惊恐中倔强着,瞪视着侯君齐。
“说!”侯君齐厉声道。
温朔不回答,就像是一个被老师诬陷后,心有不忿所以偷偷往讲桌中塞了死耗子的犯错小学生,面对老师无比可怕的质问,倔强着,恐惧着不敢回应。
深知玄法之祸的侯君齐,再没有了之前的无比自信,以及看到温朔这类玄士时,视作草莽蝼蚁,可以轻易捏死的心态。
在这之前。
他知道,玄法为祸害人看似简单,实则难度也不小。
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的人物,起坛作法为害,本身就是在犯大忌,没有哪个玄士敢轻易去做这种蠢事。而且,想要作法害他,许多最基本的条件都无法形成,因为他居住的地方,他工作的地方,他平日里接触到的人,去的任何地方,都有着各种各样强大的气场,在维护着稳定的五行平衡之势,玄士向这些地方起坛作法祸害,等同于是在找死。更不要说,本身想要以玄法侵害他,亦是极难的事情。
可今天,现在……
他不敢确信,温朔刚才那一番看似胡乱的行为,是在极度的压力之下发了疯,精神狂躁的表现。
那连续出现的符箓,燃烧,温朔掐决的手法,之前自己诡异的感觉!
无不在证明着一件事。
温朔,在针对他,作法!
侯君齐压下了心头无尽的怒火和恐惧,坐回到茶桌旁,凝视着对面的胖子,淡淡地说道:“温朔,我不管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现在,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收回自己的错误行为。”
温朔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地位、权势,甚至身份!”侯君齐眯起眼睛,道:“你也知道,我能找到别的玄士。”
温朔点了点头。
“所以,即便是你试图作法害我……”侯君齐冷笑一声,道:“现在,马上害死我,你也难逃一死。当然了,和我一命抵一命,你肯定是赚了,但你并不想死,不是么?”
温朔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害死我,那么……”侯君齐淡淡地说道:“我可以很快找到更为高明的玄士,解决你刚才可能对我施加的玄法之害,而你,会死得很惨。因为你加害的人不是一般人,你的亲人、朋友,都会受到连累。我不妨告诉你,其实我是一个心胸极度狭隘的人,所以这次事发之后,才会来找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温朔终于开口了,只是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喝下一杯,继而端起茶壶往杯子里添茶。
侯君齐双眉紧皱:“你什么意思?”
温朔叹了口气,神色间似乎有些委屈和无奈,继而面露出一抹微笑,道:“我也不是神仙,只是一名玄士,而您,是一位显贵高官,起坛作法对付您,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所以,我不得已,只能耗费了自己数年的阳寿,从而与您的生机相融,等同于变相的强行赠予您更多的阳寿了,做出这种蠢事,也实属无奈,很委屈。”
侯君齐愣了愣,旋即笑道:“唔,损自己的阳寿,赠予我阳寿,想让我完全原谅你,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条件。”
“是的。”温朔点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增长你的阳寿很难,而我却折损了自己的阳寿,这有违天道,所以,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条件,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对于您来说,轻而易举地就能办到,只可惜我的几年阳寿,回不来了。”
“什么条件?”侯君齐心里一寒。
“你回家之后,最好给我立一块长生碑,每日里祈祷保佑我平平安安。”温朔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生机,是我予以的,所以对我有丝毫杀心,都会牵连到你。说得简单点儿就是,你如果想杀我,那么自己就会死在我的前面。”
“你吓唬我?!”侯君齐冷笑。
温朔摇摇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比如你现在,就已经感觉到心口痛了吧?”
“你……”侯君齐张口吐出这一个字,立刻就感觉到了胸口绞痛,令他浑身直冒冷汗。
他刚才,确实对温朔动了杀机。
“这世上,没有神仙。”温朔再次重复了这句话,道:“所以,你找谁都解不了我此次以阳寿为代价,布下的玄法,如果你想冒险,也可以,那会直接消耗掉你的生机。”
“你……”侯君齐浑身颤栗。
“不送!”
温朔微微阖目,似乎疲累至极般,将养着心神,不再去看侯君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