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好听,一边把那罐酒小心翼翼地装进精致的布兜里,双手走了过来。
温朔掏出钱来,数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老轱辘,然后一手很随意地接过了布兜上的束口绳头,就那么拎着转身往外走去。门口看热闹的街坊,赶紧后退让开,离温朔远远的——好嘛,可别碰着了那罐酒。
碰坏了赔不起的!
三百块钱!
村里青壮在县里、城里工地山干活儿,每天累死累活,撑死了一个月六百块钱工资!
大多数,一个月只能挣三四百块!
更不要说留在村里种地,偶尔打零工的人了……
在考古队那边儿帮忙干活儿的,一天七块钱,就着,大家还都争着抢着想去,为此没能去成的人,私底下可没少骂赵长富这家伙偏心。
拎着这罐酒,享受着村民们无限仰慕的目光,胖子心里刚刚浮起的那么一点点吝啬到肉痛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这钱,该花的时候就得花啊。
三百块钱而已。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胖爷腕上带着的一块手表十万块……
他妈的,全村村民会不会晚上集合去丰粮台遗址,把胖爷给撕碎了?
财不露白的古训都给忘了!
胖子心里美滋滋的,虚荣心爆棚地暗暗埋怨着自己堕落了,太高调了,以后一定要多注意,要低调,这样的毛病可不能惯着,败家啊!
“温,温朔,你看这事儿弄的,哎呀,还让你破费了……”赵长富一脸尴尬和歉疚,他穿着雨衣,一手替温朔撑着伞,恭恭敬敬点头哈腰。
“小事,不足挂齿。”温朔摆摆手,又掏出烟抖出过滤嘴往赵长富面前一递。
“哎哎,这……”赵长富很没出息地犹豫着接过烟来,心道自己还真是多虑了,人家温朔抽一包烟都要好几十块,这三百块钱买瓶酒,确实算不得什么。
温朔自顾自点上一支,心里琢磨着,也是自我安慰着:“五年前顶账拿回的酒,且不说在原先那人家里放了多久,仅是在老轱辘家就放了五年,多少还是能升点儿价值吧?这且不说,目前市场同款的酒卖四百块,自己还赚一百。”
瞧着赵长富神色间的钦佩和羡慕,胖子暗暗啐了一口:“呸,老子才不在乎赚钱与否,百八十块那也叫钱?”
“老子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是仗义!”
“这是顺手牵羊,搂草打兔子……这酒留在老轱辘家,糟践了!”
……
说话间,两人已然来到了村东南的那条巷前。
村东南的街巷虽然也没有硬化路面,却是铺了黑渣、碎石子乱七八糟的,但好歹平整且在下雨时不至于泥泞。周边的房屋、院墙、门楼,相较于村里也要整齐高大得多,一看就是近几年新盖的房子。
“喏,尽头上就是我家。”赵长富憨憨地指着巷子的尽头说道。
巷子不深,尽头便是农田了。
而且这条南北向的巷子里,也只有五户人家,东侧三三户,西侧两户。
赵长富的家,在东侧,尽头的最后一家。
“唔,不错嘛。”温朔笑眯眯地说道:“这边两条巷子得有十几户,比村里的条件要好得多。”
“新盖的,还行。”赵长富神色间闪过一抹自责和内疚,像是面对下来视察的领导般,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这个村长没当好,不能带领乡亲们致富,唉。”
温朔哭笑不得地跟着赵长富走进了巷子,然后没有丝毫征兆地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
“怎么了?”赵长富诧异道。
“哦,没事儿。”温朔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情,一边往里走,一边满是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待走到赵长富的家门口时,温朔再次停下脚步,往南面一望无垠的农田中眺望了一番,快到秋收的季节了,遍野水稻金黄中夹杂着少许绿色,稻穗沉甸甸的,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彰显着丰年的喜庆。
扭头再回望这条巷子,温朔心里面,已然知道了赵长富为什么会很突兀地请他来家里喝酒。
想必,赵长富的家人身子骨弱,常年多病吧?
只是不知道,赵长富又是如何知道,胖爷我有这俗世仙人的本领,能帮得了他和他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