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和坐在郑文江的身旁,笑眯眯地抿了口酒,轻易地将自己的兴奋之色掩饰掉。
啧,好酒好菜好住宿……
温老板大气啊!
刘茂和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感,以及那么一丝得意——说起来这刘家营和棉纺厂小区里,扒拉扒拉那么多人,也就只有咱受邀参加朔远控股公司的开业典礼了。
尤为令他感到舒心的是,本来还担忧德昌集团的老总齐德昌,还有那位叫方青的大老板,也会收到温朔的邀请函,毕竟那都是东云,乃至整个临关地区鼎鼎大名的上层人物了,可今天愣是没见着那二人。刘茂和可不会傻乎乎地认为,那二人收到邀请函却没空来,或者不给温朔这个面子,只有一种可能,温朔压根儿没有邀请他们。
这说明了什么呢?
刘大村长自作多情地认为,这说明,温朔把他当朋友,而齐德昌和方青,哼……
你们算什么东西?!
看着温朔和黄芩芷所在的两桌旁的嘉宾们,想着之前典礼时主持人的介绍,刘大村长愈发开怀,忽而心里生出点儿念头,便对旁边的郑文江说道:“文江,咱们几个身为温总的老家朋友,不得去那边儿,敬几个酒去?”
说着话,他仰仰脸,用下巴往温朔和黄芩芷所在的两桌比了比。
郑文江微微皱眉面露不喜,旋即笑了笑,道:“一会儿朔哥过来了,咱们让他多喝两杯,就别过去敬什么酒了。”
李彬打趣道:“老刘,你要去就自己去,甭拉人给自己壮胆。”
“咋的?”刘茂和撇撇嘴,不满道:“还壮胆,他们就不是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了?说得好像咱给他们敬酒的资格都不够啦,不就是比咱们名气大点儿,身份地位高点儿嘛……作为温总的老朋友,咱过去那是给他们脸!”
刘吉乐道:“那咱们更应该端起架子,等他们过来敬酒嘛。”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的。”侯金强笑眯眯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狡黠。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郑文江、刘吉、侯金强、李岩彪他们四个人,谈不上有多么高的素质水平,日常生活中也随行惯了。但是,他们从高中时期和温朔常年混迹在一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温朔熏陶得一个个在骄傲、不卑不亢的同时,又很有自知之明,至少,不会去做那种上杆子攀谈交情却毫无意义,反而图惹人厌恶、鄙夷的事儿。
像今天这种场合,过去敬酒的话,那就不仅仅是会被人厌恶和鄙夷,或者让那些嘉宾们尴尬、难堪,敷衍着和他们说笑几句,还会让身为东道主的温朔难堪。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大家依着刘茂和的建议,起身过去敬酒攀谈,不但不会给温朔长脸,反而会给温朔丢脸、降分!
退一万步讲,有没有坏处且不说,肯定没好处。
那又何必强出头?
向来最是为人豪爽、大大咧咧的郑文江,难得婉拒了刘茂和的提议之后,又心细如发地劝说道:“刘村长,那些人可都是来自天南海北,有当官的,有做大生意的,每个人的习惯也不同,不像是咱们东云那边,酒席上大家走桌敬酒图热闹,人家没准儿不喜欢呢,咱们何必去热脸贴个冷屁股,还不讨喜?你瞅瞅,他们喝酒那都是小口轻抿,还有喝红酒的,一点儿都不爽利,哪儿比得上咱们喝酒痛快?”
“对对对,我看还是咱们自己喝吧,来来,为我那大外甥的大公司开业典礼,干杯!”李彬及时附和了一句。
此桌众人同举杯。
刘茂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换做是在东云,甭管参加什么样的宴席,他提议去走桌敬酒,没人附和的话,立马自己就起身去敬酒了,管你们是谁呢。
可今天这般场合,他虽然跃跃欲试想要过去敬酒,却是有些自己压根儿想不明白的胆怯、自卑心理,正如李彬刚才所说,他需要有人结伴而去互相壮胆。
本质上,刘茂和提出过去敬酒,就是一颗巴结攀交的虚荣心在作祟,虽然知道敬几杯酒,说上几句话,根本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对方也不会记得他是谁,但……和这些人物说上几句话,喝两杯酒,就能让刘大村长很满足了。
可惜啊。
刘大村长瞥了眼郑文江几个,心里忿忿地腹诽:“这帮没出息的玩意儿,狗肉上不了桌!”
此时的温朔,脸色微红,略有潮汗,似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好似酒意略上头,却全然看不出丝毫紧张之意,在酒桌上与诸位宾客谈笑风生,却极好地掌握着晚辈的分寸,不显紧张,却也不会真的畅所欲言,将自己的酒桌水准发挥到了巅峰状态,更多时候倾听诸位教导,时不时引出一个话题来,又或是向某位请教一二。
除了坐在另一桌的荆白之外,无人能看出,温朔此刻的身心都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中——他必须以玄法去抗拒,这些来自于在座者混杂交织在一起的强大气场压力。
如果不以玄法和气机对抗,他就无法淡定地继续下去,会失言、会走神儿、会烦躁、会紧张不安……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