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芹淡淡说完,她就将皮包递给江源达,去打折专区那挑衣服去了。
江源达想了想:“那开票吧。”
售货员激动道:“先生,您是说这件?就要这个尺码这个颜色吗?”
“嗯,我闺女长的白,穿上应该能行,一千就一千吧,包上。”
那面苏玉芹听到这话,扒拉衣服的手指一顿。
不知为何,即便在这穿呢子大衣热的不行,但是她也再没了想给自己买东西的想法,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
她这幅样子,使得江源达一边在镜子前试金猴皮鞋,一边埋怨她道:“怎么的?这么大个商场,就没有能入你眼的?你缺啥就买,相中哪个就试试,往那一坐,我发现你啊,真是,唉!”
苏玉芹听到那唉声叹气就心堵的厉害,这回轮到她陪逛,坐在男装店的沙发上。
江源达问她哪双皮鞋好看,她就回答都好。
江源达最终学年轻人,买了双男款尖头皮鞋,她明明心里看不上,明明非常想说:你追啥流行?都多大岁数了?放着那圆头的打六折的不买,非买那不打折的,一双鞋好几百,但她也不吱声,她告诫自己:不归她管,没花她钱。
不过夫妻俩,这场别别扭扭的逛街旅程,到了最后还是有了不少收获。
江源达不仅给自己买了双皮鞋,还给江男买了双阿迪达斯的旅游鞋,又给江老爷子买了瓶人头马酒。
寻思老爹过大寿没在家,给老丈人家都花那么多了,不差这一哆嗦,搁首都买不一样,把酒背回去,就冲这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的寓意。
又硬拽着苏玉芹要给买新衣服,苏玉芹要是不配合,江源达就上手扒媳妇的呢子大衣,逼着苏玉芹非得穿上他看中的藏蓝色风衣。
等俩人从楼上电梯下来,手上大包小包的。
一楼处,江源达趴在柜台上,恋恋不舍看里面的男士手表,还小声嘀咕:“这就是劳力士呗,看见没?我特么前些年给孙庆忠那二十多万,他就买了一块,我没舍得。”
说完发现,等半天苏玉芹都没搭理他,江源达这才将看手表的眼神移开,抬头一瞅,顺着苏玉芹的目光就看到不远处卖化妆品那。
那里正站着一对儿母女,女孩子二十岁出头,胖胖的,白净,长的挺好看,那女孩儿好像正和她妈妈撒娇。
江源达疑惑:苏玉芹在瞅啥呢?啊,是想闺女了吧。
他也跟着看向那胖女孩儿,还别说,他也被带动的,此时也特别想他那个顶嘴败家,跟他干架,但是笑起来很像糯米团子的女儿。
江源达用胳膊碰了碰苏玉芹:“咱这不就要回去了?你眼巴巴看啥,眼热啊?”
苏玉芹没吭声,她能听见那女孩儿在撅嘴撒娇说:“这个口红,还有这个,妈咪我都想要。”
然后她就看到,那进口的口红,那一堆字母的牌子,那个当妈咪的,大手一挥笑呵呵全买了。
看到这一幕,苏玉芹又开始敏感失落难受了,且心里压力很大。
她就琢磨啊,等她离婚了,干点儿什么买卖,能先把目标设定一个月赚一千五呢。
一千五好像对于现在的她来讲,真是费点儿劲,那些男的才挣几百,她一个女的到底能不能行呢?
不过再难,就知道那也得挣,不能畏畏缩缩的,这样男男有天管她要口红要衣服的话,她这个当妈的,也能这样,而不是支使女儿:“去找你爸”,也不是领着女儿降低生活标准。
她要是离婚了,就够对不起女儿的,她更不能让女儿缺钱,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能多给女儿攒一分就攒一分。
“嗳?嗳?你哭啥啊?精神病啊?”
直到登上了回东北的火车,江源达还和苏老爷子和丈母娘,像闲聊天似的笑话苏玉芹呢:
“有毛病,眼瞅着到家了,她这想孩子还想哭了。”
结果等江源达接到弟弟的电话时,他躺在铺位上也觉得,咋这么巴心巴肺想他那个胖闺女呢。
不白疼,好闺女啊,好。
因为他弟弟江源景来电话,气急败坏地告状说:
“哥,咱爹离家出走了。
大早上他收到省城邮包,你闺女给包了六十个五颜六色的冻饺子。
里头还有字条,说是亲手包的,祝爷爷生日快乐啥的。
给咱爹感动的,当时就眼泪巴差了,我们寻思感动一会儿就得了呗,可这就没影子了,连句话都没说,有人看到他坐大客车去省城了。
你说姐和姐夫都来了,我们给谁过生日啊?就你家男男勾搭的!”
后来他弟弟还磨叽了很多,江源达都没过心,就觉得心暖和,就是护着,就是谁也不许埋怨他家男男。
此时在学校大门口。
江老爷子一身中山装站在那。
他特意穿的利利索索,皮鞋都打了油,兜里也揣了很多钱,来这一趟,只为陪孙女吃顿好的,看看孙女在新学校咋样,再和孙女一起过个生日。
没一会儿功夫,一身校服的江男,在操场上狂奔挥手:
“爷爷!”
“嗳?”江老爷子立刻循声转回身,他挥手示意:“嗳,男男吶,慢点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