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吴衍,韩冈站起来相迎,见吴衍脸色不对,问道:“出了何事?”
“诏命……”吴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迟疑,“……禁私藏千里镜的诏命发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韩冈轻笑了起来,“终于还是出来了”
“玉昆,没关系吗?”吴衍微皱着眉,为韩冈担心着
“当然不是……不过有关系也没办法啊”韩冈状似无奈的摇着头
虽然韩冈对这份诏命并不是很在意,但家里的望远镜,过几天还是得上交过去
千里镜很是贵重,最普通的型号市价都要三十余贯这是开封府地界中三五亩上等良田的价格,或是城外一间不临正街的两层小楼的价格
同样数目的成本,能换来两套精锻板甲,五具神臂弓,六柄半斩马刀,或是一匹上等战马——由于西夏覆灭,官军夺取了西夏的半壁江山,战马的价格也降低了许多,原本最贵的时候,肩高四尺六寸顶格的战马,其收购价能有百贯之多,而现在就只有三分之一
不过对于京城中的富户豪门来说,就是一两百贯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拥有千里镜的为数甚多民间私藏的千里镜上缴官府,只是在京城中,怕不有会近千具,这些也可算是真金白银了说起来,这一封诏命还真是过分了
处理了今天的公务,将剩下的事务交托给吴衍,韩冈照例赶去太常寺
太常寺中的属僚们在面对韩冈这位主官时恭谨如初,远远地就开始行礼,但当韩冈经过之后,背后似乎就能感觉到手下官吏们投来的好奇视线
朝廷要禁绝私家拥有千里镜,天子还没有正式下达诏令,但这件事已经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太常寺是个清闲的衙门,可越是这样的衙门,似乎对传播小道消息,好像就越发的严厉起来
尽管千里镜不是韩冈发明,也没有遭到朝廷废弃但从天子先是让《字说》上了经筵,又将开始将千里镜归入禁兵器的行列,朝堂中只要消息稍稍灵通的官员,就知道天子这是对韩冈借编纂《本草纲目》之机与学相争表示不满
而今天诏终于颁布,多少天来的猜测被确认,这样一来,韩冈的立场也越发的微妙起来跟随着他一起编修药典的助手们,当然也会受到同样的影响
太常寺中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成了天子警告的对象,《本草纲目》编修局中的气氛就大变样了韩冈走进编修局小院后,便是一派暮气沉沉的感觉,比之无所事事的太常寺,都还要阴沉上几分
而且当韩冈检查今天,便发现比起昨天的进度来,今天的工作没与半点进展不过前些天当千里镜可能被禁开始,编修局中的效率就已经是一日慢过一日,到了今天这一步,于韩冈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惊讶的一件事
韩冈的助手林亿和高保衡在旁陪着小心,小心翼翼的关注着韩冈的反应,深怕韩冈会就此突然发作,一旦真的变成了这样的局面,谁都没有自信能拦住韩冈
但出乎意料的韩冈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对变得效率低下的《本草纲目》编修局完全没有什么反应进了屋后,就坐下来,照常继续昨日未竟的工作
“玉昆,你倒是严子陵稳坐钓鱼台”听到韩冈的消息,早一步来到局中的苏颂,便直接走了过来串门
韩冈放下手中的趣÷阁,起身迎接苏颂,笑道:“看起来像这样吗?”
“怎么不像?如此沉稳,世间可是少有得很”苏颂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国子监中现在都是一片批驳气学的声音玉昆,风向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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