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皇宫,某处隐秘的大殿之中发生了并不寻常的事情。
朱厌四肢瘫软地瘫倒在地上,呈“大”字型,仿佛一只水分被榨干了的八爪鱼一样,呈现出一幅与他漂亮的脸并不相匹配的难堪的模样。一分钟前,嘲风国君辰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而他没有躲闪,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此刻尽管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创伤可他的脸上却表现出一幅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的模样,表情扭曲,十指有些抽搐地躺在那里,很是滑稽。
大概,这就是他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吧。
辰洛的怒气还没有消除,他喘着粗气走到了朱厌的身边,而后蹲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没死。装什么装,圣境高人能被我这种砸碎一拳打倒的话,我看我嘲风之国便也就不用存在了,天下大乱去吧。”
朱厌没有立刻接话,他只是缓缓地坐了起来而后捂住胸口。血液从他的嘴角无助地流了出来流过下颚滴落在地上,他眼眸低垂看着地面,轻轻地说道:“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嘲风国君辰洛占了起来,开始绕着朱厌踱步,仿佛是一个唠叨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地开口说话,当然这语气之中少不了嘲风和怒气:“自从你当上我嘲风之国的将首之后,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九半,这种危险的人物你都敢放走,怎么招,难道你要造反?想要杀了我自己当国君了是么?看来啊我嘲风一国的军队好像是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了。其他几国都传言说我嘲风与睚眦的联军有十五万之巨,可你我心里都明明白白地清楚着,光我嘲风之国便有十五万军队。怎么,这十五万士兵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还想着负屃之国的人呢?”
听到这话,朱厌赶忙站起身来然后立刻作揖,他朝着辰洛低头而后说道:“臣不敢。放走九半乃是臣犯下的大错,臣立刻就去将他追回来。”
“他是你带回来的,你要是去追的话,还能追回来了么?”辰洛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靠近他的耳旁轻轻说道:“我不傻,真的。最近啊你就好好地歇着吧,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干什么,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这兵权最终还是要回到你的手上的。至于九半和他那两个朋友,我已经让别人去追了,只不过就是可惜了我那个年幼的小侄子咯......”
留下了一串意味深长的叹息之后,辰洛转身向着门口走去。他走到宫殿门口,打开门,门外的阳光倾泻了进来,照耀在他与朱厌的身上。辰洛没有转身,但是微微转了转头,说道:“朱厌,这么多年走来,你是知道我的。我也知道你,所以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了。你要记住,朱厌是统领嘲风之国水陆十五万大军的将首,不是造福万民的真龙或者上仙。你现在只是嘲风将首,所以你要听我的;如果哪一天你成了上仙,我辰洛自会对你唯命是从。懂了么?”
“臣遵旨......”朱厌没有直起身子就那样说道,但他的声音却被辰洛的关门之声打散,而后悄悄地被掩埋在黑暗的宫殿之中了。
密道之中,师甲一头扎进了九半的怀中就没出来,仿佛是真的将他当做了自己的父亲一样。九半一边用手揉着师甲的脑袋安慰他,一边一脸尴尬地看着缓缓走来的八羽与卫西乘,有些不知所措。
卫西乘脸上精彩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调侃,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九半开口道:“哟呵九半你小子行啊,不愧曾经是一国储君下手够快的,比你哥快多了。怎么样,考不考虑结个娃娃亲什么的?”
此刻的九半不仅脸上全是无奈,就连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可奈何的调调:“卫大哥你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呢么,我我......我哪来的孩子啊?”
“你别糊弄我们啊九半,我告诉你我眼睛可是雪亮的。”八羽逼上前来,眼睛在九半和师甲中不停地看来看去,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和这孩子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没有,不可能的事儿!”九半的语气很是坚定,而后他便转向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师甲,道:“孩子,小孩儿?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也不认识你怎么就忽然变成你爸爸了,你说我要是真的这么到处去认儿子,还活不活了我?”
师甲紧紧地抱着他,似乎是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不可能你骗人,你就是我爸爸!”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呢孩子?无凭无据可不能这么说啊!”
“我怎么可能记错!”怀中的这孩子也就是师甲猛地抬头看向九半,而后指着他的脸说道:“你就是我的爸爸,但是你别以为你剃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
说这话的时候师甲死死地盯着九半的脸,但偏偏那眼神却是异常地清澈,充斥少年人的童真与热诚。看着这双眼神,九半的内心戏瞬间就丰富了起来,仿佛是遇到了极强的翻转与震撼一般,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但却又不是一个笑话。
如果说自己面前这个叫师甲的男孩子说的不是假的,他的父亲真的长了一张和自己相同的脸,但是胡子特别长,非常长呢?两生花,并不是不存在的。虽说老人们都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也不可能存在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可人是那么多的,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是非常小罢了,绝不是接近零啊!
怀着这样的一种想法,九半没有理会师甲的指点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当他自己的目光与面前卫西乘以及八羽二人四只充斥着震惊与讶异的眼睛对视的时候,他们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怀疑是同时存在的。
他们对视之后的下一刻,几乎就是同一瞬间同样的三个字从这三个人的口中同时发了出来,几乎就如同神迹一般。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谭一壶!”
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九半才给卫西乘他们讲明白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同时他也反复地告诉师甲自己并不是他父亲的这个事实,而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师甲,似乎是更加失落了。此时他们将自己周围墙上的四盏油灯点亮,借着微弱的灯光聚在一起说话。而师甲则独自躲藏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他蹲在那里,很明显地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