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九半之后的谭一壶并没有轻松多少,相反的是他的心里略微有些沉重了。
谭一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目的,在这种目的的趋势下他会做出很多事情,但毕竟他还是人而不是神,无法操控一切获取一切,更不可能凭空制造或者分身。因此此时他救治了九半,就不可能分出身来去等待蓐兽孵化,这就是无奈。
在之前与鹿蜀的交流中,他得知鹿蜀的通灵以及进化是在一个极其貌美的灵师的帮助下完成的,而地点是在嘲风之国附近。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谭一壶的内心就有些隐隐不安。相对于他的阅历来说,很容易猜到的一点就是那个貌美的灵师恐怕正是嘲风之国的将首朱厌。大路上九国并存,能当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将首都不是等闲之辈,比如嘲风的将首是因为极其强大的灵能,而霸下之国的将首则是因为拥有绝对的力量。
可如果连朱厌都参与进来了,事情是不是会有变化呢?
其实谭一壶有些困惑。
谭一壶困惑,九半则是担忧。
九半担心的是乱焰峡谷中的吴凉子。归根结底,吴凉子还是个女人。这个世界上对男人女人一视同仁的人是不存在的,因此九半的担忧也是合理的。可他在担心什么呢?其实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想前进又必须拉着自己后退一般,九半担心吴凉子的安危,但总感觉这种担心是越界的东西,又不应该存在。
实际上对于九半来说,他认为在自己的心中应该只存在着单纯的男女之间的情感而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升华。一个一心想要复国的亡国储君又如何能对其他人产生别样的情感呢?那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而实际上,将乔禾深深埋在心底的九半,也不应该让其他异性得以窥视他的内心。
但尽管如此九半依旧是无法强制性地抹除自己心中的担忧,而这种担忧在几天之后被证明,是正确的。
乱焰峡谷,风沙正烈。
九半预感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吴凉子此刻正独自坐在峡谷中心静静等待蓐兽的孵化,可忽然她耳根一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向着峡谷入口方向看去,只见到一个着装整齐的军队正顶着沙尘一步一步地向峡谷中心进发。
那是什么?部队?看起来装备精良但实际上只有十几人的部队,绝不会是螭吻之国的普通军队那么简单。尤其是当前一人竟然穿着一身赤红色的铠甲,而且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气息无比的凶狠,仿佛是战场大凶一般。
这样的一支部队,恐怕也是冲着蓐兽来的吧?
渐渐地,那个部队接近了蓐兽所在的地方,吴凉子终于是坐不住了她也不可能继续地等待下去了。这个一身白衣但在漫天沙尘中一尘不染的女子起身,提着自己的法杖便拦路横在了那一个部队的必经之路上。
穿着赤红色铠甲的人也看到了吴凉子,但依旧没有放弃推进,只是在她身前二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此时,这个女子的身前有敌国的一整支部队,而身后则有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的凶兽,可谓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了。
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从吴凉子的身上荡漾开来,气势惊人。
“诸位,莫要前进了。”吴凉子冷漠地说出了这七个字,脸上带不出一丝表情。尽管是没有表情的,但吴凉子清冷的面容与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和决心糅合之后,仿佛一朵绽放在沙尘之中的花朵,给人以绝对惊艳的感觉。
那个身穿赤红色铠甲的人眼睛中似乎是闪现出一丝赞美,而后他便摘了自己的头盔捧在手中,看着吴凉子的眼睛说道:“姑娘,可也是为了灵化蓐兽而来?”
罕见地出乎意料的是,摘下头盔之后露出的这张脸并没有像其所散发出的气息一样,而是出人意料的刚毅。无论是脸还是气质,这个身穿赤红色铠甲的男人都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让人记忆犹新。
而实际上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是螭吻之国的将首,巫尾。
吴凉子没有出声,而是用自己的眼神给了巫尾坚定的回答。他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之后,竟然心生欢喜。
真的,很久了,巫尾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坚毅的女子了。螭吻之国好战喜水也嗜杀,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幼在内心深处都掩藏着拼命遏制的狂意,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巫尾尚未见过一个人能在他的面前保持住自己的想法。试问这一国上下,哪一个人见了他不如同见了国君一般?只不过常人见了国君是尊敬,见了他是恐惧罢了。
并没有在意吴凉子的拒绝,巫尾继续开口道:“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是螭吻之国将首巫尾,这蓐兽对我十分重要,还希望你能割爱。”
“可这蓐兽化灵之后,对我也十分重要,你说怎么办呢?”
“你还知道蓐兽化灵?”巫尾心中一惊心想不好,恐怕这是个已经守候了多日的狠人了,自己要如何与之争夺?
听到巫尾的话,吴凉子轻笑一声说道:“这位巫尾大哥你是在开玩笑么?如果蓐兽不化灵,难道你就能带走得了了?”
感觉上,自己对面的这个小姑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于是巫尾开口说道:“姑娘真的不能割爱?”
“不能。”
“姑娘可要好好......”
“先来后到,天经地义,我看巫尾大哥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