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洛阳城的时候,卞素云轻轻咳嗽清了清嗓子:“令月,把你怀里的匕给我。”
太平公主脸色微变,下意识道:“素云姐姐说什么?”
卞素云抿抿嘴,伸手从太平公主的怀里摄出一把仅有中指长,锋刃蓝汪汪的匕。
看颜色分明涂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法力迸将匕融化成铁水溅落在地:“令月,我知道夹杂在母亲和情郎之间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我的处境和你差不多,但是你这样的想法太幼稚,一旦被陛下觉察反而会适得其反。”
太平公主不由得盯着卞素云,难以置信道:“素云姐姐,你和唐敖难道……”
卞素云被太平公主的话气的翻白眼,没好气道:“唐敖是香饽饽吗?所有女人都要围着他转?我的身上还有他种下的禁制呢!但凡事有点怜香惜玉之心,会这么待我?”
太平公主吐了吐舌头,挽住卞素云的莲藕玉臂:“素云姐姐不要气恼,都怪他太在意我的安危,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所谓的禁制肯定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让你对我好一点罢了。”
卞素云带着太平公主来到接仙台复命,对修炼者有所了解的太平公主丝毫不怯场,来到武则天近前盈盈一拜。
没有称呼母后更没有山呼陛下,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母亲。
武则天情知太平对自己的怨气不小,对太平言语间隐含的执拗不以为意,郑重的将太平公主介绍给颜少师等人互相认识。
当介绍到田文楷的时候,田文楷双眼冒光,赞了太平公主一句,话锋一转道:“长公主,不知令爱可曾婚嫁?”
此言一出,武则天和太平公主脸色皆变,原因却各不相同。
不等武则天回答,太平公主抢先答道:“回前辈,太平早已嫁作人妇。”
不管田文楷有什么心思想法,太平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而且她没有说谎。
不论是和薛绍天下皆知的婚礼,还是和唐敖地宫结相拜,她怎么算皆已不是未及笄的少女了。
田文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惋惜道:“犬子田横在淑士国亦是青年才俊,惜乎没有和长公主结亲的缘分,真是可惜呀!”
武则天瞪了太平一眼,时间不长高延福来报,庐陵王夫妇已到了洛阳城内,正等待宣召。
太平公主自从李显被贬后就没有再见过最疼爱她的兄长,听到武则天下旨让李显夫妇进宫后,翘看着被云雾遮掩的玉石台阶。
当李显和韦氏现身,太平公主的鼻孔不由自主的酸楚。
与记忆中的兄长相比,李显不但身形消瘦憔悴很多,两鬓竟然有了白,兄长今年才多大呀!
太平公主几步跑过去,仿佛乳燕投林扑入李显怀中,眼含担忧声音哽咽道:“王兄,怎么成了这般样子?”
“令月。”李显再见小妹,脸上的愁容略微舒展,看着泣不成声的太平公主,一边拍打太平的后背一边说道:“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不能在君前失仪呀!”
李显安抚太平公主,让韦氏搀扶着哭泣的太平,他几步来到武则天近前,双膝跪倒道:“儿臣庐陵王李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显没敢少一样礼数,甚至比面对先皇李治的时候还要谨小慎微。
心中没有把武则天当作母后,而是当作大周皇帝陛下。
今次被接到洛阳城,他内心无比忐忑,因为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
是像兄长李弘那样被毒杀?还是再次被远远贬斥?能不能活着离开洛阳?
忧谗畏讥感怀命运多舛,正是他未老先衰两鬓斑白的重要原因。
武则天亦是多时未见李显,此时和太平公主一样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曾经贵为天子意气风的亲生儿子。
看着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如惊弓之鸟的李显,武则天心有触动,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李显鬓角的霜丝,却被连滚带爬闯进来的高力士打断。
舔犊之情一闪而逝再也不见了踪影。
高延福见干儿子摔的鼻青脸肿,这等君前失仪有很大的可能被武则天下令拖出去斩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上前给了高力士一击沉重的耳光,怒斥道:“顶撞陛下和诸位仙师成何体统,若是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小心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