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封敬亭是想省了这个环节的,毕竟他的身份定婚书必须祭告皇庙,由钦天监拟了日子,然后交由礼部一应处理。那日他说什么婚书上写自己是原云南总督重孙封元曦的事,也只是顺嘴说说,真要订立婚书,又岂能不写明身份?
但这样一来,所知的人太多,徒惹麻烦,郭文莺既然想维持着现在平平静静的生活,可以在外行走做官,这婚书就没办法好好立的。
郭文莺自也知道这个道理,并且也跟大伯父商量过,实在不行由大伯父出面,通过官媒订立婚书。
郭义潜自是乐意去办这件事,立婚书,就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没走正规渠道,但皇上他日若想改娶他人却也要受约束的。一个言而无信的大帽子扣上去,也够皇上受的。
女方这边自是由郭义潜出面,男方封敬亭则请了今年八十三岁的叔祖父定王出面。定王是皇族中辈分最高的,出面做这种事最合适不过,只是这老头年岁大了,眼花耳聋的,封敬亭跟他说了半天,也只会“啊”“啊”,硬是一句没听懂。
封敬亭心说,正好,也省得找太明白的再没胆子做。毕竟他的身份,谁敢随便出面给他签婚书啊?其中担的干系太大了,也就这位老皇叔祖耳聋眼花的,没有儿子在身边守着,倒是任他摆布了。
正好初八这日是个吉日,郭义潜一大早拿着那女双方的庚帖到了官媒处,在门口喝着冷风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定王的轿子来了,这老头别看八十多了,身子还算康健,自己走路也不大费劲。
他下了轿子,眯着老花眼左右看看,问侍从,“就是这儿了吗?”
侍从应道:“应该是这儿了。”
郭义潜忙迎上去,“下官郭义潜见过王爷。”
定王鼻腔里重重哼一声,摆足了谱往里头走,这样的事他本不愿意来的,可架不住皇上亲自求他,他一个老的快死的人了,何必跟皇上过不去呢?管他是好是坏,是错是对呢,横竖签了字就是了。
官媒处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新任媒官,刚从外省调过来,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郭义潜也不愿透漏身份,只说自家女儿要订立婚书,请官媒出具婚书。
那媒官拿着帖子看了半天,越看越觉怪异,上面女方是定国公郭怀德的重孙女,这定国公的威名在南齐甚是响亮,即便是现在的国公府依然在靠祖上余荫,这家世也算显赫了。不过这比起男方似乎还差了许多,太祖父齐太祖皇帝?祖父世祖皇帝?父亲是景德皇帝?……
那媒官拿着庚帖看了半天,看得直犯傻,直觉自己是眼花了。
他也直是做了媒官没几天,也不大懂这婚书订立的规矩,瞪眼了半天眼,才对旁边的同僚道:“张仁兄,这婚书上还能吹牛吗?”
那姓张的官员忙的脚不沾地的,半天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越到过完年,这要成亲的人就特别多,尤其是上元节前,生生把他们都能累死。此刻听那媒官问起,一时也没听清,只道:“什么吹牛不吹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