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在南城大街上的各个世家听闻到长街上的巨大动静,纷纷从各家也走了出来。
可是由于整个南城大街上都跪满了庶民,而无法上前,他们只能站在各家大门前,远远观望着以血肉之躯,与数千若敖铁骑对峙的数万百姓,还有站在那最前面的瘦弱女子。
李老捋着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这太女,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楚国八世先祖,唯武王文王之声望能够如此,万民归心。”
“可惜啊……为何不是男子,我楚国必然又是一翻霸业惊天地。”
和他一起彻夜商议废储之事的众臣却道,“李老,您老怎么能说这糊涂话,我们还要商议废储之事呢!”
“就是,如今明显是太女煽动百姓闹事,她理应问罪!算她还有自知之名,主动请罪。”
“不仅如此,暴民伤我贵族,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否则我贵族的尊严何存?”
“我们更要明日就去弹骇太女。”
“这些贱民真是胆大吞天了!”
“若是依次下去,家中女眷年轻子弟谁敢出门?”
……
一直在家中待嫁的王诗语跟在王尹身后提着长裙走出,借着下人手中高举的灯笼,她远远地看着火龙照耀中的女子,一身衣裙泛着火红的火光,耀眼无比。
她站在王尹背后,小声地嘀咕道,“这个芈凰还真是……服了她!”
王尹听到她直呼其名,回头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没规矩?!”
“是,父亲,女儿错了。”
“是太女,女儿心中佩服。”
王诗语低头乖觉地立即改口道。
王尹缓缓点了点头。
……
赵侯武将出身,自然不害怕这样声浩大的场面,甚至已经一身铁甲列阵,严阵以待,一旦出现百姓暴动,就准备发动赵氏的私人部曲维护自家的安定。
可是眼见所有百姓没有动乱,反而更加诚惶诚恐地跪拜在地。
一时微微错愕。
将目光看向了那个悠悠夜色,星星灯火,万民伏地而向的女子,不解道,“不过一桩流民案,百姓为何如此归心臣服于太女?……”
他身后的家将放松地将所有要出鞘的刀剑收回剑鞘之中,出言道,“大人,没有听过去年戏楼里时常传唱的那段‘楚国有女名芈凰,欲血归来身作凰’。能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女子,老赵我是服的!”
“那里,可不是女人绣花的地方!”
“那里,是杀人的地方!”
赵侯点了点头,最终还剑入鞘,收了警戒之色,“确实,一个女子随军监军三年,最后还亲自披甲上阵,斩敌无数于剑下,到是比其他那些只会在宫中绣绣花,打打嘴上官司的公主适合这太女之位。”
“可惜啊……”
话到最后,他又是一声“可惜”。
……
潘太师的府上,咸尹看了一眼潘崇,出声道,“外祖父,我们如今要上前帮忙吗?恐怕若敖都尉会为难太女。”
“不急!”
潘崇微微抬手,“且再看看。”
“是!”
潘氏众子弟闻言皆站在潘崇身后恭敬地立着,遥望前方的女子还有他身后的众人。
就在芈凰话落下不久后。
成大心一撩衣摆,立即长前一揖,说道,“令尹大人,大心有罪。大心,身为左尹,愧为左尹之职,本应辅佐令尹,却未能尽职尽责,百姓聚于我成氏门前,大心未有第一时间趋散人群,是大心之失,还请令尹大人责罚于大心。”
“此事,与太女无关!”
成大心话落,陈晃和赵氏居然同时抢上前来,“不,令尹大人,此事与左尹和太女无关。是陈晃,身为庭理,掌管刑狱,今夜百姓聚于门前,皆因流民案而起,而流民案却是陈晃所负责,所以一切都是卑职失察失职。”
“还请令尹大人责罚于陈晃一人,陈晃甘愿领罪!”
陈晃此话一出。
赵氏却面色一僵。
自从陈晃与成晴晴定婚以来,她就一直看不上这个寒门出身的幕僚,甚至认为他的存在辱没了成氏的光荣,所以对于他的每每问侯行礼,都视若无睹。
可是刚刚这一席话,却让她本来到嘴边要反驳的话一顿,再开口时,却面对当朝一国令尹还有司马一屈礼说道,“得臣与令尹还有司马大人原为叔侄,虽我成氏已经从若敖氏中分家,自立宗祠,但今日臣妇还是厚着脸面,托以叔母的身份,向令尹大人讨一个往日的情分。”
“叔母请讲!”
令尹子般眼见这么多人要为芈凰脱罪,启唇轻笑道。
若敖子良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今日此事,皆因赵氏在得臣逝后,一直无心家事而起,治家不严,臣妇午后就听闻管家禀报百姓聚众于我成氏门前,却心有烦厌,懒得趋赶,才酿下这犯夜之过。”
“所以,一切都是臣妇之失,恳请尹大人责罚于臣妇。”
话落,赵氏,以一国左尹之母的身份,当着令尹子般的面前要跪了下去,请罪,芈凰快速地上前将她扶住,“赵夫人,此乃芈凰之过,何须您来为我担当。”
“因为太女是太女。”
令尹子般和若敖子良见此双双下马,拱手道,“叔母,言重了!”
成晴晴闻言也想要上前说上一句。
却被令尹子般那偶尔抬起的双目,对上她的目光一望,她原本抬起的脚步又缩了回去,脑袋也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