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陆节仍看着石天，半晌，在石天温柔的目光中，她才靠近石天的脸，枕在石天的肩膀上，轻声道：“刚才，我有点儿害怕。”
“没事了。”
石天声音也温柔着，一边抚摸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
就这样，良久，在周围无数道目光中，石天抬起头来，扶着陆节的肩膀，先让她起来，再牵起她的手。
牵着陆节的手，石天举目四望，看向四周，发现一道道目光仍是有些茫然的，包括大胡子与少年。
踌躇了一下，石天举步，先朝大胡子与少年走去，在大胡子渐渐清明起来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站住。
大胡子在他站定时，便也抬起头来，看向他。
少年在大胡子身后，这个时候，虽然身上仍有悲怆的气息，但是轻轻握住拳头后，还是以平静的目光看向石天。
石天与大胡子对视了片刻，随后，越过大胡子的身影，看向远处，异象已经消失的都城。
随即，嘴角微微咧开，石天轻声道：“结束了。”
“结……束了？”
大胡子语气干涩，半山，才吐出一句话。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即便是他，也生出一份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一切，真的结束了。
上百年的战斗，上百年的岁月，上百年苟延残喘，上百年的血泪与绝望。
还有，此刻已经全部萎顿在地，气息全无的尸鬼，他们曾经，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的存在，也代表无数的生命在这场无法抵御的灾难中逝去。
大胡子曾经以为，这场噩梦永远不会过去，也许，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他所背负的责任与痛苦才能消失。
可是，便在今天，此时此刻，他需要背负的责任不在了，只是痛苦仍旧没有消失，因为那些逝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良久，大胡子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从远处的都城收敛自己的目光，接着，把背上的铁尺拿下来，插进地里，才缓缓地，靠着铁尺坐下来，然后，脸上露出一抹不只是哭是笑的笑容。
“我们……胜利了？
“便在大胡子坐下来的时候，一道有些茫然的声音，从一名将领口中吐出。
伴随这一道声音，一瞬间，有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最后，形成一片喧天的欢呼。
“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
“尸鬼没了！！尸鬼没了！！”
“我们赢了！赢了！！”
“呜呜呜呜呜呜！！”
“……”足足几十万人，在一瞬间，有人跳起来，有人疯狂的怒吼，喊叫，有人则蹲在地上，发出难以自制的痛哭声。
无数张面孔，无数个表情，无数道声音，最后，汇聚起来，是一幕让人心神颤抖的画面，与声音。
远处，狼烟还在，天山洁白的光芒从一片片乌云中投射下来，地上，人群如潮涌，欢呼声玄天而起。
这，就是最绝望后的希望带给人的震撼。
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现在，这个世界的规矩终于回到她本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