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路边的柳树随着狂风摇曳,一身泥巴的小离烨,此刻身躯还不自觉得有些颤抖。
“救……救我爹,求求您,救救我爹!”
他仰着头,看着面前带着斗笠一袭白衣的李木东,小手紧紧抓着李木东衣袖,想抓着救命稻草般哀求着。
“孩子,你爹已经死了。”
实力大减,没有啼血剑的离照燃烧道印拼死的一击之下,虽然重伤了面具男子,但自己却化作了纷纷光尘,永远的消失了在这世界。
这一幕,李木东是看到了,就算是远古众神再现,也救不了魂飞魄散的离照。
“我不信!我不信!我爹怎么会死呢,老天爷不会这样不公道!”
离烨胸腔一股仿佛溺水般的窒息感袭来,小脸近乎绝望的冲到了铁匠铺,却只看到了一片狼藉的铁匠铺外。
而父亲离照却连一片衣角也没留下,古青色道路上殷红色的鲜血也被大雨冲刷了干净,干净到令离烨心悸。
离烨没想到,一直以来他讨厌的父亲,这一刻会令他会这么难受,几乎摧毁了自己伪装了这么久的坚强。
他再也不用早起为他做饭了,再也不用面对邻居对他父亲的指指点点了,也再也不用为醉酒的父亲披上被褥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难道不应该开心吗,八年来终于不用面对和照顾那个醉鬼了,不用被莫名发火的父亲冷落了。
可是为什么却开心不起来呢,大雨中的离烨跪在地上不停的问自己。
可能,是因为很多年没有叫过一声爹了,而感到愧疚吧。
“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
“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离烨对着乌云压穹的天空不停的恸喊着一遍又一遍。
天地不仁,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不负责任的父亲,如今也黄泉碧落去,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而一袭白衣的李木东,在斗笠下并看不出他的表情,他没有上前安慰离烨,只是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
栾城外,带着狰狞面具的黑衣男子,扫视了周围,确定了周围没有人后,小心的从胸口掏出了一枚苍色的玉佩。
玉佩上边一柄血色长剑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宛若真的鲜血般殷红。
“你这一击,是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啊。”黑衣男子注视着血苍玉冷冷的说道。
“李木东还在城里,别废话了,快走!”
苍色玉佩上似乎有一个人形的虚影在血色长剑中流动,对面具男子说。
“哼!以后再细算!”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冷哼道,随即一甩绣袍消失在了大雨中的夜色里。
…………
初升的骄阳已升到了女床山顶的位置,映衬着巍峨的女床山,光辉四射到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
滂沱的大雨终于停了,大雨之后的栾城弥漫一股泥土的腥味,昨夜大雨中的打斗,把铁匠铺周围的邻居着实吓的不轻。
他们没想到住在身边八年的怪铁匠,竟然是那么厉害的人,但怕惹到怪铁匠那些凶狠的仇家,领居们并没有敢去安慰离烨,只是在屋里偷偷的观望着,小声的讨论个不停。
“爹!小烨肯定会好好活下去!”
跪在地上数个时辰离烨,在第一缕阳光刺在脸上的那一刻,他站了起来,他想,他以后都不会再流泪的,这一夜已经将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八岁的离烨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他要复仇!他要回到藏剑山庄!他要找到他母亲!
而复仇的唯一线索就是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心底的那狰狞的面具和那异兽的刺青。
“藏剑山庄才是我的家吗,我还有爷爷吗,为何你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给烨儿提起过。”
离烨握着父亲临死前塞到手里刻着离字的玉佩喃喃自语道。
“爹,烨儿就再为您尽最后一次孝吧,为您守孝三年。”
在铁匠铺内整理离照的衣物的离烨告诉自己,不论父亲的仇家还会不会再找到栾城,他都要待着这栾城为父亲守满这三年的孝。
化作光尘的离照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离烨只好打理好了父亲的衣物,想把离照埋葬在这女床山下的菩提树下,立一个衣冠冢。
因为离烨知道父亲生平最喜欢的便是菩提花,八年前带他定居到栾城,可能就是因为这一株菩提树。
这颗硕大的菩提树足有数十丈高,现在正值立夏的时节,树上的菩提花繁盛的开满了每一个枝桠。
李木东随着离烨一起来到了这时,当看到这株盛开满菩提花的树,李木东愣神了许久。
“离烨,为何要把你父亲墓冢立在这?”
“我父亲生平最喜欢的就是菩提花,我想,葬在此,他会安心一点。”
看着面前额头蒙着白色孝布的离烨,李木东沉默了,一段封尘很久的前尘往事涌上了李木东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