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峥一听这番秉承表述,笑了笑,慨叹而道:“江汉鄢郢之地乃是楚国的根,更是楚国最富庶之地,南方最繁华之地。依兵家之道而言,守大城必战于野,唯有在城外的野战中大败敌兵,才能真正保全城池。否则,待敌军兵临城下,血战守城之时,十之八九据守的城池也快完了。”
孟贲大大咧咧的说道:“难怪楚军如此布防呐,楚国能打战的将军都在江东战场,芈原一介文弱之士,难怪会据守不出,一个文臣守国,不足道也。”
这时,魏缭确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孟贲见状大为不满的说道:“摇头作甚?我说的不对?”又看了眼卫峥一语不发的享用着野味。
魏缭旋即开口道:“孟将军可是大为轻视芈原此人也。左徒芈原虽说是一介文士,亦从未真正带兵打仗过,可孟将军莫要忘了,自当今楚王继位以来,楚国历来发动的大规模战争,芈原始终在后负责大军粮草辎重的调配事宜。远的说二十多年前楚伐魏梁国之襄陵之战,近的说伐秦之丹阳、蓝田大战,芈原出入其中。”
这时,卫峥也说话了:“芈原或许不通晓临敌战阵,对大势确是清楚,此番鄢郢之地的布防规划已是最佳策略,芈原或许是所有楚国之中最不想丢失鄢郢之地的楚人,若能与我王师大战于野,芈原断然不会犹豫,可他偏偏如此布防,知道为何?”
孟贲看到王上投来问话的目光,一时间答不上话,挠挠头思来想去,顿时眼睛一亮,说道:“末将懂了,定是我军王师携乘胜大势,芈原不敢与我一战,故而选择避其锋芒,这才龟缩城内苟延残喘?”
“魏缭,说说你的见解。”卫峥笑道。
“诺!”魏缭微微拱手,片刻之后便侧头看向孟贲:“孟将军只说对了一半。”
“还有另一半?”本来以为会被卫峥表扬的孟贲愣道。魏缭轻轻点头:“除了将军所言我军乘胜之师应当避其锋芒之外,芈原之所以如此布防,是据守鄢郢的军队并非楚军精锐,号称十万大军,不过是一群由隶农官奴组成的乌合之众,如何与我乘胜之师战于野外?此为其一,其二,芈原通晓大势,更知晓楚国目下境况之长短。而如此布防便能扬长避短,楚军虽弱,但不缺粮草,只要坚守不出,借助鄢郢深沟高垒,以纪南、鄢城、郢都互为犄角之势,便是一群乌合之众,面对我等精锐王师守得个一两月却也不是难事,只要守住,待楚军主力拿下江东,便能抽出兵力回援。”
如此解析,孟贲顿感恍然,到是卫峥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此刻他已经想得更深。
楚国此举,尤其是楚王迁都长沙的事情,联军的将士们得知无不士气大振,皆以为楚军被打怕了,不敢与联军迎战。实际上,卫峥却不以为然,楚怀王迁都长沙可不仅仅是怕了这么简单。
这个举动告诉他,楚国这是不甘心,还要奋力一搏。主动兴无名之师伐卫就是要吞并江东,而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江东还没到手,南阳却丢了,楚国怎能甘心?非但不甘心,更是不能输,因为楚国输不起了。
王都南迁长沙是楚怀王最后的希望,也是楚国最后的挣扎,这一决策直接导致卫峥围魏救赵之际,借此军事战略试图以直捣楚国王城而逼迫楚军主力回援的意图给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