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总不见得要和一个根本没机会兑现承诺的家伙交涉。”
“那可未必。你连我都有些什么样的底牌都不知道。”
冷笑和呛人的烟雾一起飘了过来,罗兰忍不住蹙紧眉头。
“那位大人确实掌握着一切,在他的治理下,帝国也确实坚不可摧,整个世界都确实朝着他所规划的未来前进。毫不夸张的说,他就像是一位画匠,用武力和谋略为趣÷阁,以死亡和鲜血为颜料,在‘世界’这块巨大画布上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巨作。面对令人惊叹的杰作,所有人都只能屏息、畏惧和惊叹。身为其中的一份子,我也很感动,也想要为之叹息。只不过,我并不甘心只当根画趣÷阁或是颜料啊。”
没有谁真的心甘情愿由他人决定自己的命运,越是性格鲜明、自我强烈的人越无法接受这件事,像“七宗罪”这种自我与性格强烈到扭曲病态的家伙更不用说。
凭什么自己只是颗棋子?
凭什么自己不能爬得更高?
凭什么自己只能是伪物?
凭什么伪物成不了真物?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便再也克制不住。
“人生来是否平等——对信仰‘众生平等’的家伙来说,这是个神学问题。对现实主义者来讲,这是个社会问题。对我来讲,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的出身,成长的环境,各种条件,或许会对你的人生之路产生影响。但这并不能决定你要选择怎样的人生,并且是否会为此努力打拼。能决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的,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永远只有你自己。拼尽全力握住手上所有的牌,尽可能争取和创造更好的环境,抱着一死的决心走上人生的竞技场,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是条件也是权力。只属于拥有自己的意志和灵魂的生物,只有知道并贯彻这一点才能算是活着!”
月光之下的杰勒斯忘情的诉说着,那介于咏叹和咆哮的声音让罗兰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注意力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
“屹立不摇的千年帝国,永远的和平,绝对的秩序,听起来多么美好!但在那个未来里,我算什么?我是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一个永远在黑暗中潜行的影子,一个随时随地可以被抛弃被取代的分身。这就是我,一文不值的我,没有任何出路,看不到任何未来的我。既然我注定会在那个未来以悲惨的姿态等待着毁灭的到来,那我何必眷恋?何必卖命?与其当一辈子的工具,为什么不拼一把,取代上面那个‘已经废了’的家伙,由我自己来掌控一切,绘制出我理想中的世界?”
“已经废了?”
“皇帝是神的代言人,很多人将他视为神明本身。殊不知这根本是大错特错。”
杰勒斯摊开双手,以恍惚的语气说到:
“既然身为唯一且绝对的存在,仅凭自身便可成就一切,那么神从一开始就没必要去建立国家、构筑社会、制定法律、引导人民。绝对且完美的存在根本不需要这些多余之物。从事这些不必要行为的那一刻起,齐格菲.奥托.李林就已经变得不完全了。你明白吗?正因为至高无上又独一无二,神才能作为绝对者立居顶点。没有人能并驾齐驱,这才是神能成为神的理由。我有成为神的资格。我不会觉得孤独,也不会觉得悲哀,更不会感受到心灵上的痛苦,不需要他人肯定与否定,不需要任何在我之上或在我之下的其它存在的我才是命中注定要成为‘绝对唯一之神’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