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的心声在心理回荡,一方面是拘泥于眼前战场的顽固上司,另一方面是连自己都觉得耀眼的敌军英雄。理性和感性在帕西法尔的心中纠葛交错,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对于“毁灭这个英雄”一事心存踌躇。
可无论再怎么踌躇纠葛,帕西法尔终究是个理性的军人,尊重对手和手下留情之间,并不存在等号。
一直垂下的手缓缓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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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舰队……朝右侧回转了?”
忍受着10个G的横向惯性压迫,呻吟从扭曲的唇边溢出,罗兰感到心脏猛地向下方坠落。
敌方舰队里有个优秀的指挥官——自认知到这一信息以来,那位聪明的提督总是能在他采取行动之后立即做出回应,重新抢回战术上的先手。
这是个强敌。
理性、睿智、富于机变,还有一双能俯瞰整个战局的锐利眼睛。
(如果不只是一支分舰队的提督,而是身居更高的位置,恐怕战斗会更加困难吧。)
身处逆境之中的罗兰依然毫不吝啬为对手献上赞美,尊重对手这一美德早已根深蒂固地篆刻在少年的精神结构之上,再严苛的逆境也无法改变。
只是赞美归赞美,状况却不会因为感叹发生改变。
——巡洋舰队的转向再一次点在了罗兰的死穴上。
按照罗兰的规划,奋进号将利用两翼的减速板进行一次“差动刹车”,如同战车转动一侧履带,另一侧不动来实现转向,打开一侧减速板的奋进号在两翼气流的相互作用下将进行一次螺旋下降,利用螺旋轨迹,将奋进号重新推入空降伊谢尔伦炮台的轨迹上。
敌舰队显然已经察觉了这一战术意图,其转向正是为了再次抢占炮击阵位,故技重施,用齐射将奋进号再次推出去。
作战的重点是妨碍对手进行空降突击,毫不在意干扰,清楚该干什么,用最简单快捷的手段予以实现——换成罗兰自己也会这么干,只是未必能如同那个不曾谋面的指挥官那般果断。
“这样一来的话……”
推测还来不及从口中说出,立体交叉的火网已经贴了过来。
MDS机群必然全力转入封锁围堵作战——
这句话被咽进肚子,在接连不断的机动中被消磨得无影无踪。
无需击落对手,封锁住对方最强战力,使其无法支援母舰就是胜利——正可谓老到而辛辣的战术。对那些接连作战、意气已经被僵持战况消磨去一些的翔士们来说,这也是个相对容易接受和执行的命令吧。相对的,自己这边不管是由于时间紧迫急于打开局面,还是过于谨慎导致错失良机,对方指挥官都会为战局顺利进入自己设定好的节奏拍手庆贺。
真是个了不起的对手。
强忍着咂嘴的冲动,罗兰再次为对手献上肯定的高分评价。
要是“一般状态下”的独角兽,说不定真的对此束手无策也说不定。可之前在拟定作战计划的过程中,他们可是连残留的“七宗罪”一起出动发起总攻、某独裁官亲自下场掀桌之类的超绝望状况都设想过了。为了因应各种各样的逆境绝境,独角兽也进行了“调整”。
受制于环境、战略、技术水准、军队规模、财政状况等客观因素,每个国家的武器设计都会体现出不同的“个性”,例如罗斯联合公国倾向于易于大量生产、即使是文盲农奴兵也能快速上手的武器,高性能、高精度的武器并不受他们欢迎。亚尔夫海姆制式武器的个性则正好相反,由于军队规模居于列强末端,武器性能的优势一直是防卫军武器设计师们孜孜不倦的追求目标。作为性能的其中一环,“通用性”也贯彻于防卫军制式武器的基因之中,不光是正式列装的装备,技术验证机、试做机、原型机当中也充分传承了这一特性。
在某最高层隐秘的推波助澜下,头一次享受着“预算无上限”待遇的技术员们高喊着“测试技术极限”、“为次世代机型设定指标”等等口号,将防卫军最尖端技术尽数堆砌在“独角兽”身上。结果这台梦幻机体不但有着远超常规机体的性能,通过搭积木的方式调整装备后,甚至有着足以匹敌、超越战舰的火力。
此一重型火力配置方案即为“重武装型独角兽”。
腰间折叠收拢的粒子发生器弹出,背后的翼状散热板展开,少年咬紧牙关,紧盯着远方的战舰群。
视界的一角,几行小字迅速划过操作界面。
——坐标固定。
——引擎停止,开始惯性航行。
——全部动力传导向超级粒子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