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机场遇见一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见过应缇。 按理说,应缇作为演员,曝光度要比普通人大许多,更何况她自从《长安行》一部大爆剧火热播出,后续作品以及资源都跟得上,淮想看到她其实并不难。然而事实却是,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楼淮日常工作行程安排得很满。 他五月份中旬搬回家老宅彻底住下,一开始老爷子还很纳闷,以为他是心血来潮,又或者感情受挫了,没地方住,干脆搬回来更有甚者,楼观棋在想,这个孙子是不是专程回来和自己吵架的,总之,绝不是因为什么家庭亲情团聚。 亲情对楼家人而言是最为浅薄的,要说他们身上的共性,恐怕是做任何事都以利益为先。 底色足够冷血,但从家族长久发展来说,这种对情缘冷漠的共性是能将他们紧紧拽住的方法。 楼观棋自认很满意。 因此,在楼淮搬回老宅居住的那半年里,他时不时就喊着楼下棋,借着下棋的空隙,偶尔聊些工作上的事。 而楼淮也没像之前那般抵触,相反的,爷孙俩之间的氛围是很和谐的。 就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下,老爷子又开始暗戳戳起了心思。 楼淮一直单身并不是事。 像他们这种家庭,结婚本就是以利益最大化出发的,什么为爱结合,根本就是荒唐。 经过再三思考和选择,最终楼观棋选择了北城齐家的小女儿??齐思言。 28岁的年纪,教育世家出身,父母都在北城大学当教授,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哥哥,都已成家,而齐思言本人目前在一家外资顶级投行工作。 不论是家世,还是本人的工作能力,楼观棋自觉都和淮很是匹配。 况且,这位齐思言的长相,某种程度上还和某个人略为相似。 楼观棋一番考量后,在新的一年春节到来之际,和淮提了此事。 许是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爷孙俩相处得很是融洽愉快,以至于楼观棋提出来时,都是笑眯眯的。 临近新的一年春节,家里里里外外正在热闹装置着,今年又因为楼淮在家过年,楼观棋早早就开始让人安排过年的事情。 那晚楼淮下班回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很好地将话题从工作转到个人问题上:“现在家里就你和如愿两人单着楼,如愿呢我是不太抱希望了,你呢,我还是想争取下。” 楼淮没说话。 楼观棋就朝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递上一个文件袋,楼观棋接过将它放在楼淮面前,说:“这是那个女孩子的资料,你先熟悉下,我已经和齐家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工作忙,她也工作忙,又刚好都在金融街工作,明天下午先喝个下午茶怎 么样?” 楼淮只是看了看那文件袋,再抬头看看楼观棋,末了,说了声好。 楼淮这么配合,楼观棋有点意外,但意外之后,是一种由里到外的满意。 他想,这才是他的孙子,一时的儿女长情并不算什么,唯有长久的利益才是他们这类人持之以恒追寻的根本。 楼观棋心满意足地看了看楼准,目光又转向,一旁只吃菜不说话的周芳礼,说:“小淮这边也要谈个人大事了,你和望生作为父母,这时候的礼节少不了,过两天就让望生回家一趟,到时你们上门先拜访下人家女孩的父母。” 周芳礼听完后,将筷子轻轻往碟上一放,说:“恐怕他没时间。” 楼观棋哼了声:“他有时间。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周芳礼没说话。 饭后,楼观棋上书房写字,淮临时接到一通电话,要回公司一趟,周芳礼叫住他,良久才问:“你这是要和老爷子低头了?” 楼淮微微皱眉:“母亲您为何这么问?” 周芳礼说:“你这半年过平静得有些不像话。” 以前老宅他回来一趟都闲膈应,这次倒好,一住就是大半年,除了必要的出差,不然他几乎每晚都回家吃饭。 楼观棋对此倒是满意极了,觉得这个孙子终于“改邪归正”,可周芳礼却觉得,这种平静和谐倒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她私底下也让人查过,然而不论是公司还是楼淮本人,一点异常也没有。 公司业务照旧蒸蒸日上,甚至这半年多以来,在准的规划下,公司的业绩更是比去年增长了快一倍。 可以说是创造了以前的记录。 要不是有这番显目的业绩增长,老爷子不会对准如此放心,甚至连去年提到的让楼望生在外的私生子回公司担职一事都不提了。 周芳礼说:“你不是这么听话的人。” 都说知子莫如母,自己儿子什么秉性,没人比她这个做母亲的更清楚。 楼淮倒是笑了下,说:“我和您承诺过,不会让那对母子进家门,迄今为止我自觉履行得还不错。” 周芳礼忍不住问:“你是因为这事和你爷爷妥协吗?” “妥协?”楼淮轻描淡写地反问,“算不上妥协,倒是母亲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满意吗? 周芳礼想,她自然满意,自从去年结束瑞士的外派工作,这一年她已经陆陆续续放下手头的工作,再有两年她就该暂退了。 这些年因为她这边不愿放手,楼观棋已经不太提起楼望生在外面的事情,尤其是最近这一年多来,先是和那女孩子和平分手,又将公司上下打理得有条有序,现在更是答应了要去见老爷子安排的联姻对象,如今老爷子再谈起楼望生这个 人,不过是因为孙子联姻需要父亲出场,才让楼望生回来一趟,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企图说服她,让楼望生将外面的那个家带回来。 她坚持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尘埃落定的意思。 周芳礼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满意。 但这样的满意下,她又觉得极为虚空。 就像一座堂皇富丽并且外形坚固的大楼,抛开外壳,里面全是空虚,时刻摇摇欲坠。 她说:“小淮,你要是不愿意见那个女孩子,不想考虑婚姻,你爷爷那边我去说。” 楼淮扬扬眉:“您之前不是让我听爷爷话,听他的安排往前走吗?” 周芳礼想,为何她会觉得虚无,大概就是此刻楼淮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要换做之前,他会反抗说不,甚至一意孤行的样子,倒是没让她觉得那么不安。 她问:“你真要去见齐家那女孩子?” 楼淮嗯了声:“把他叫回来,这个新年他要在家里。” 周芳礼没说话。 楼淮走下台阶,往大门口走,快走到门口了,他停下脚步,说:“母亲,我会让您更满意日后的生活。” 话落,他大步离去。 次日,楼淮按照老爷子安排的时间,和齐思言在金融街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那一天他们谈得还不错,一周后的大年初一,楼望生回到老宅,次日和周芳礼上门拜访齐思言父母。 这之后的三个月里,楼淮又和齐思言见过几次面,有为个人私事,也有为工作。 在外人眼里,两人来往甚密,俨然好事相近。 就连楼如愿和周序都看不懂淮手里打的什么牌。 楼如愿事业照旧做得大,因为过去一年多的投资回报率甚高,她加大了影视方面的投资,甚至联合周序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只不过他们不拍网剧,只走短视频路线。 这期间她难免几次碰到应缇,更让她惊讶的是,应提也在投资短视频,有一次两人还投资了同一个项目。 她将这个情况告知楼淮,意料之外的,淮反应淡淡,只嗯了声,没发表更多的意见,好似已经彻底放下了。 这和楼如愿预期的不同。 她之所以告诉楼淮为何应缇要和他分手,为的就是赌一个楼淮会和老爷子大闹,然而从楼谁知道真相到现在,快一年过去了,楼淮除了私底下有条不紊地布划收购楼家产业事宜,其余事情上,竟是和老爷子相处融洽。 现在,他更是在和老爷子安排的联姻对象见面。 楼如愿非常不解,淮到底想做什么。 是就此妥协,走老爷子安排规划好的人生吗? 同样不解的人还有周序。 那是五月份的一天,楼淮和齐思言的团队开完会后,他亲自送齐思言下楼,转头往回走时,恰好和下楼的周序遇上。 周序望向他身后的那道背影,问:“你这是真准备和齐思言结婚了?” 楼淮没回答,往大楼里走。 周序在后面跟上:“不是,去年你不是还让我弄收购的事,怎么过去大半年了,我都没见你有什么动静,反而和你家老爷子握手言和了?” 楼淮说:“明天有个会议,我要出去一趟,你这么帮我出席参加。” “”周序无语了,“我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淮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周序差点撞上他,好在及时刹住脚步,他说:“你的人生就这样了,一眼望到头?” 楼淮说:“不然你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怎么样?” 周序还真的被噎了下,他们这种人,只要人不废物,不求上进,按照家族规划的路好好走下去,虽然未来是一眼就能忘得头,但稳打稳扎的每一步都是许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周序不免说:“那她呢?” 楼淮反问:“谁?“ “你真听不懂我在说谁?” 楼淮一副“我应该知道吗”的神情。 周序撇了下嘴,说:“应是最近出了点问题,她新签约的一部剧被剧组坑了,班底和合作对象全和最初签约合同的不同,闹得挺大的,你说要不要帮一下?“ 楼淮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你想帮?” 周序眨眨眼,然后瞪大眼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最近遇到一个制片人聊起这事,她那边不是焦头烂额吗?在和剧组斡旋,我是不会帮的,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你想让我帮,我也不是不能出手。” 楼淮说:“你看着办。” ??? 什么叫他看着办。 正震惊着,那边楼淮已经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一点点隐没。 周序骂了句操蛋,不解气般,他又对着空气踹了几脚,临了说:“我操什么心,人家都准备开始新生活,我在这着急个什么劲。” 周序骂骂咧咧了几句,离开金融大厦。 这边楼淮上了楼,处理了一下午的工作,快下班时,余明进来报告工作,经过这一一年多的布局,如今楼家旗下好些子公司的个别重要股东的股份都协议转让完毕。目前就差以技术系统的子公司还在争取中。 这家子公司的尽职背调,由齐思言所在的投行公司进行。 余明说:“齐小姐说,尽调报告下个月就能出来。但” 他犹豫着,楼淮翻着报告,抬头看他,说:“怎么了?” 余明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这家公司老爷子的股份占大头,一旦发出要约收购,肯定会惊动老爷子。” 此前其他几家子公司的收购,他们都是通过协议转让进行,钱给得到位的同时,又拿捏了那些股东们的软肋,完全能风平浪静地进行,因此,过去这一年,老爷子那边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但这次的要约收购却绕不过老爷子这个第一大股东。 楼淮合上报告,手指叩了叩桌面,说:“差不多了,准备了一年多,可不就是要给老爷子送份大礼。” 余明小心翼翼地说:“老爷子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这边是不是要做个后手准备?” “不用,他会同意的。” 楼淮语声平淡,却又稳操胜券。 余明想,自家老板都计划了一年多了,肯定早就做好后手准备,他点点头,转身就要退出办公室。 刚走出没两步,就被自家老板叫住:“她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这一年多里,楼淮除了没见过应缇,事实上他也很少过问应缇的事。 余明虽然时刻关注着应缇那边的情况,但自家老板不问,他也不好一次次主动凑上前找存在感。 只是将应缇那边的情况做成文档,定期随同工作报告一起送上去。 他送的次数也很有规律,一般三个月报告一次,频率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第一次送的时候,他还很忐忑,怕楼准会责怪,然而并没有。 甚至第三次的报告他迟了几天送,谁还问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他回去想了半宿,最后才发现是本该几天前该提交应是近期状况的报告忘记了。 他第二天早早就提交了,果然,淮没再问起。 这之后,他遵循三个月一次的频率,一次次往楼淮桌上送报告。 但这一年多,因为应那边工作进展得很是顺利,她的行程安排得很拥挤,进组,代言、综艺,基本没有空闲的时候,但这样忙碌的工作状态,也给她的事业增添了不少光彩。 至少比起和楼淮在一起的那五年,她如今的知名度已位居一线了。 有时,余明也在感慨,这分手看看,对应提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事业起飞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这一年,应提还加大了影视剧的投资,尤其是短视频方面,以她为出品人的短剧爆了两部,哪怕她不拍戏做演员了,完全转行做幕后也不是不可以。 眼下,楼淮第一次主动提起应缇。 余明第一反应就是道歉,说:“不好意思,最近忙着跟进背调的事情,我忽略应小姐那边的情况了。” 他立马补正自己的错误:“我这就去查,二十分钟给您消息。” 楼淮嗯了声,转而盯着电脑开始工作。 余明瞧了一眼,时间紧张,他也不敢多加耽搁,退出办公室,紧急搜索应缇那边的情况。 一番搜索后,余明了解事情的全貌后,简直倒吸了一口冷气。 娱乐圈背后乱象丛生他是知道的,毕竟之前应缇和谁在一起的那五年,他因为应缇没少和娱乐圈那边打过交道,从而知道了不少丑闻。 应缇那会和谁在一起后拍的第一部剧,就被剧组里的人霸凌欺负,这个圈子里,捧高踩低是惯有的现象。后来因为有楼淮的袒护,圈子的人都会看眼色,不说将应提供着,至少该有的尊重是给足的。 但应缇本人也不作妖,那五年里她基本将演员当作一份固定工作,也不因为背后有个楼淮,就专门往大制作大流量的剧里扎堆,考虑的更多是角色和剧本本身。 虽然不至于红遍大江南北,但在圈里还是小有名气。 是以,那些年,余明很少需要处理她那边的情况,除了温家小女儿大闹的两次以及黄昊故意为难那次。 哪怕是和楼淮分手后的这一年,应明显改变了挑剧本的方向,她在考量剧本和角色的同时,也有意将流量和班底制作考虑进来了。 尤其她上一部剧接的还是现偶大ip小说改编,可见她不想就这么佛系下去了。 但她那边还是没有闹出太大的难堪境地,大到要他这边上报楼淮。 余明自然佩服她的转变,同时也钦佩她的为人处事,能在娱乐圈这么稳定地走下去。 可是,他看着刚搜集到的资料,心想,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抬举呢。 竟然搞什么阴阳合同,先是用大制作和好班底撑门面将应缇骗进来签约,等开机了,才知道制作班底以及合作的演员全和当初合同签约的不同。 这类情况在娱乐圈并不少见,哪怕是超一线的实力派大咖,在资本操作下,也只能咬牙自认倒霉。 余明将这个情况报给楼淮。 楼淮看完资料,问:“原定的制作班底和合作演员是谁?” 余明说:“是圈内有名的导演,拍摄水准和后期制作水准都很高,演员搭的也是目前圈里普遍认可的,“稍作停顿,他附上另一份资料,“这个是原来那位男演员的资料。” 楼淮拿过来看了下。 许久,他说:“原来的班底组建要多久?” 余明说:“他们有个合同正在谈,如果我们这边交涉下的话,这周应该能谈妥。” 楼淮说:“那安排下吧。” 余明没及时走,反而是有些担忧的。 楼淮问:“怎么了?还有问题吗?” 余明硬着头皮说:“要是应小姐知道是您这边插手了,她会不会” 他及时打住,没往下说。 楼淮倒是思考了几分钟,良久,他说:“我给高帆打个电话,晚点你和他联系。” 余明说好,退出办公室。 门彻底合上之后,办公室恢复沉寂,楼淮在办公桌前坐了会,指尖敲了几下办公室,他拿起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 夕阳西下,残阳余晖染遍天际。 这样平和的光景下,街上拥挤不堪,随处可见的人和车,好不容易奔波忙碌了一天,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赶,在夜晚正式落下之时,彻底和家人爱人拥抱夜晚来时的放松。 楼淮看着忙忙碌碌的街道。 良久,他点下高帆的电话号码。 高帆接到楼淮的电话时,还挺诧异的,笑着问:“你今儿个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怎么,和齐小姐好事相近,要给我发请帖了?” 楼没理会他的调侃,说:“听说你最近在休假。” “啊,知道我闲着没事做,准备给我介绍工作了?” “你愿意接吗?” 高帆那边就卡壳了,说:“不是,你还真的给我介绍工作啊。” 楼淮说出来意:“你来组局,投资我这边出。”停顿两秒,他说,“但是不能让她知道背后的投资人是我。” 高帆震惊了好久,才说:“齐小姐知道你这么帮前女友吗?” 楼淮摁了摁太阳穴:“和齐小姐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好事相近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她好事相近。” 高帆说:“前阵子遇到你家老爷子,还让我等着喝你喜酒呢,说是就今年的事。” 楼淮说:“他年纪大了。” 意思是,老人家糊涂了,话不能当真。 高帆说:“我是可以帮,毕竟我也要养家糊口,但是先说好了,我可不掺合进你们三角关系,要让我老婆知道了,非把我撕了。” 楼淮说:“我和齐小姐只是工作上的往来,你放心。” 高帆瞬间就乐了:“那你和应是什么情况?都分手一年多了,这时候人家出事了,你还想着做好事不留名,你想干嘛?” “帮吗?” 楼淮没回答,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高帆想了想:“投资多吗?帮是可以,但报酬不高我可不干,孩子要上初中了,补习班的费用紧张着呢。” 楼淮说:“你让人按最高配置做个预算,找周序打款,他知道怎么弄。” 高帆连续啧啧好几句,“做得这么隐晦做什么,喜欢就去把人追回来,应提那边我可是听说好几个人在追呢,去年她那部让她彻底火起来的古装剧,那个男主叫什么川来着,听说追得挺紧的,你麻利点,小心被人捷足先登了。” 楼淮又摁了摁太阳穴,说:“这事就麻烦你了。另外我看她这一年还是在做其他的投资,如果可以的话,还麻烦你给她指点一二,她并不是要走演员这条路。” 楼淮并没有多说,只是点到为止。 可高帆却听出来了,“你以为搞投资这么简单吗?哪怕是我,这几年也不好混。” 楼淮说:“所以我让你多帮忙带着她。 高帆说:“可以啊,但是钱呢?人脉呢,资源呢?” 谁也没做过多犹豫,很是干脆地说:“我来安排。” 高帆就不说话了,好一会才说:“你这是想把人追回来呢,还是就只是打算托举?你得先给我个准信,她现在这么光芒四射就这么多人追了,万一之后往上再高一个阶层,碰到优秀的人只会是更多,要是真有合适的,她就这么被追走也不一 定。” 楼淮眼眸微眯,问:“你当年给嫂子铺路的时候,有想过这么多吗?” “那不然呢,我那当然是给我的爱情铺路,不然我废那么大劲做什么?吃撑没事干?” 楼淮说:“这方面我们的想法一致。” 高帆想,闷骚,简直是闷骚到极致的一个人。 想追回就直接说,还要拐弯抹角借他的口说。 高帆说:“行吧,她最近遇到的事情我也有听说,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遇过,找上我你算是找对人,我知道怎么处理。” 楼淮说:“麻烦了。” “不麻烦,钱到位都好说。”末了话音一转,“不过我还是挺好奇,当时拍戏那会你还是回来给人撑腰吗?怎么短短几个月后就分手了,这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呗。’ 楼淮语气变淡了很多:“她那边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还有点事,先这样。” 话落,不待高帆讲话,他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在窗台上。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那么站着,久久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出神。 应缇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签到圈里臭名昭著的阴阳合同。 《长安行》播出后没多久,她就进组拍了一部大ip小说改编的现偶剧,因为该原著小说网上热度极高,自改编的消息一发出后,乃至进组拍摄直到杀青完毕,网上讨论度居高不下。 正负面的讨论不相上下,有期待的,有唱衰的,褒贬不一。 在拍摄期间,应提此前参与特出的两部网络剧先后播出,因为是班底制作精良的剧,一经播出后,好评如潮,应在里面的出镜率虽然不高,但因为人设不错,加上她演技过关,也是收获了不少的好评和关注。 都说剧抬人和人抬剧是相辅相成的,有时候一部剧的角色能带出一个爆火的演员,有时反过来也可以说爆火的演员也会加速一部剧的播出。 就在那两部网剧播出后,随着应是在网上的讨论度再一次拔高,她去年年初杀青的那部金融职场剧,平台打提档算在暑期播出。 而且是电视台和网络平台同步播出。 暑期正是流量最高的时候,又要电视台上星播出,可见平台对这部剧的期望。 就在这种种信息密集的情况下,应提开始为下一部剧做准备。 演员最怕的是空窗期,在热度最高的时候,作品一旦跟不上,可能就这么直接落寞了。因此,下一部剧要接什么,应提很是慎重。 赵亮也是,如今随着应缇的热度居高不下,主动过来的剧本数不胜数,但要说里面有多好的,那倒是未必,更不用说,这里面还有很多只完成三分之一的剧本。 赵亮选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剧本过关,导演拍摄班底还不错的。 合同是在三月份签的,五月入组进行剧本围读,中旬开机,可等到了开机的第二天,应缇才知道,原定的班底和演员全部换了。 这种情况在圈里并不少见。 要么闹翻罢演,要么认栽继续演下去,但由于班底和演员全部更换,这部剧接下来的拍摄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没人能预测,但成品几乎和一部可以称得上合格的作品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亮急得跳脚,“这不是把人骗进来杀吗?原来导演又联系不上了。” 应缇说:“制片人以及平台那边呢?” “装着糊涂不见人,说是合同怎么签,咱就怎么拍。” 应缇不禁头疼,这摆明就是给她挖坑来的。 眼下这种情况是拍不了,应当初是研究过合同的,也让律师看过,合同完全合规,如今如果她毁约不拍,即将面临巨额赔偿。 正当她和赵亮一筹莫展时,她接到了高帆的电话。 高帆说:“应缇,咱之前合作的那部金融剧要播出了,平台那边想一起吃个饭,你来呗。” 这 部金融剧播出的平台,正好也是应提这次签约的这部剧的牵头人。 也正因为如此,应是才会那么束手束脚。 一个演员,一旦和平台闹僵,未来的合作总是要限制许多的。 赵亮知道这事后,不由骂道,“前几天这部剧不是官宣要播出了吗,我约他们吃饭,理都不理,这下倒是叫得动了?摆明了就是知道你不会拒绝,只能任他们宰割。” 应缇不知道高帆这次来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为了剧的播出,还是为的别的什么,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平台那边的见面。 应缇赴约。 意料之外的,平台此次前来的负责人竟然是他们的总裁。 而且整个偌大的包厢,除了平台的总裁以及高帆,就没别的其他人了。 应缇顿生警惕。 倒是高帆笑得极为灿烂,说:“咱上次合作是在一年多前了吧。” 应缇点点头,说是。 高帆又笑着:“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当时还想着以后还能和你有合作呢,结果等着,咱这部剧马上就要播出了。” 应缇说:“我前几天刚被通知这件事,还想着给您打个电话。” “这不巧了,我倒是先给你打电话了。” 说着,高帆转头看了身后沉默的郭总,说:“这不剧马上播了,我和郭总沟通到时播出的事情,聊天时听他说,你这次有点问题,正好呢他也很烦那个制片人,让我来揽这个局。” 郭总本来也极为头疼,原定的制片人是他朋友,组局前吹得天花乱坠的,等开机了才知道,原制片人组局这部剧是看着应缇最近热度高,想拉着她给自己捧的男演员作陪配,先以一个配置精良的制作班底把人骗进来签合同,开机兜不住了干脆 破罐子破摔,反正合同都签了,不演还是罢演,那就按照合同违约进行赔付。 郭总被告知时相当恼火,但那朋友说,反正应提现在也没什么靠山,合同都签了,她也只能老实进组拍摄,不然巨额违约金她也拿不出来。 应缇原先和谁在一起,后来又分手了一事,他也知道些。 圈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那么点事,尤其这种感情关系说白了就是旧瓶装新酒,大差不差,想着应是自从和楼淮分手后,这一年多来一直是单兵奋战,谁也未曾出手帮助一二,可见是厌烦了,分得干净了。 郭总也想着,应提遇上这种事就自认倒霉吧,能否渡劫成功就看她自个运气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边还是第一时间出手了,而且人家还相当会做事,拐弯抹角地投资,资金都不知道跨过了几个通道,就是不愿让应提知道,这剧和他有半点关系。 说是不在乎,郭总不信。 但里面有多在乎,他又猜不准,只知道这人不能得罪。 于是他紧急联系上了高帆,想做些补救。 这会高帆的话无疑是给他递了个台阶,他立马上道:“应小姐,我也是突然被告知这事,原先那个制片人我已经让他退出了,原来的合同作废,合同咱重新签,班底咱重新组,这事高制片来做,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 应缇还有些搞不清楚状态,那边高帆就说:“原来的班底前期工作准备得很充足,古装剧原本前期准备工作就长,除了导演我还是想用原来的,最迟下周,咱这部剧还是照期拍摄。应是咱这是第二次合作了,默契肯定有的吧。” 应缇虽然搞不清局势为何突然逆转,但高帆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严谨,有他组局的剧组,想搞些旁门左道的动作基本不可能,她莫名松了口气,说:“高制片谢谢您。” 高帆笑着朝她伸手,说:“合作愉快啦。你最近几部剧播得这么好,我可是想沾点光咱们互帮互助。 应是笑着握住他的手,说:“合作愉快。” 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周后,班底组建完成,正式进入拍摄。 但应缇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高帆虽然在圈里小有名气,但资源有限,实在是他拍剧太过严苛,别人几个月拍摄的剧集,他能花上大半年甚至更长,之前那部金融剧之所以拍?周期才四个月,是因为剧集少,加上经费有限,容不得他慢工出细活。 也因为他这种做事风格,在如今快餐式拍剧的背景下,他能找到大制作组以及优良的班底,基本很难。 可这次,他合作的班底可以说是圈里拍摄古装剧的顶级配置了,更不用男演员都是近两年出过大爆剧且演技优异的。 应缇让赵亮去查。 结果赵亮查来查去,这背后的投资人是一家专门投资古装剧的。 而且眼光还贼好,投资的十部里,基本能有八部出成绩。 赵亮说:“这眼光跟买彩票没什么两样,看来咱撞上大运了。” 应 缇说:“没别的投资人吗?” “我也想有,可就是没别的了,人家全资投资,哦,高帆自己也做了出品人,投资了一部分,但比起人家的大头,他的可以忽略不计。” 应缇心里的疑惑慢慢淡去。 随着拍摄逐步进行,时间转眼来到了新的一年。 这部剧高帆看得特别紧,请来的导演也是个认真负责的,一部40集左右的古装剧拍了快大半年还没有结束。 春节期间,剧组也没有停歇,照旧赶工。 应缇没能和母亲和妹妹过年,很是抱歉,趁着下戏的空档,和她们视频。 视频结束的时候,她一转身,就见高帆双手插兜,笑眯眯地看着她。 应缇左右环顾了一圈,冰天雪地的,除了她和高帆就没有其他人了,她笑着问:“帆哥你出来散步?” 随着这大半年拍摄过来,应缇一开始还叫他高制片,到了后来就跟着剧组改口叫帆哥了。 高帆说:“我们聊聊?“ 应缇说好。 这次拍摄在杭城,但正是冷的时候,虽然雪停了,但室外实在冻人,高帆将应缇迎进会议室,为了避嫌,他没把门关紧,而是半开的状态。 他说:“再有半个月,马上就杀青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应提说:“可能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不当劳模无缝进组了?” 这两年多来,她工作邀约基本不断,很少给自己放假。 应缇说:“这大半年都没怎么陪过家里人,我想休息段时间在家陪妈妈。” 高帆就问:“阿姨还适应这边的工作吗?” 应缇笑着点点头:“挺适应的,她还开了一家我们那里的特色小吃店,回头我请人过去尝尝。” 李开珏的店是来北城快一年后才开起来的。 起初她闲在家没事,经常到家附近周边逛逛,尤其注重餐饮这一块,后来干脆找了个餐馆的钟点工,等熟悉北城这边的餐饮情况后,原先那家餐馆的老板不想做了,李开珏和两个女儿商量过后,将店盘下来,主要经营临城那边的特色小吃。 她 手艺好,店面虽然不大,但每天的生意不错。 考虑到母亲在北城也算是有了一份新的依托,应提也没说什么,只是多请了两位员工帮忙母亲日常分担。 高帆说:“那是得尝尝,这样吧,杀青后回北城我约你。’ 应缇说好:“这次这部剧多麻烦你了,不然那会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诶呀,也就是凑巧我听说了这事,然后我们那部剧不是要上了吗?而且刚好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正好想找部剧投资,那会质量参差不齐的,也就这本子好些,要是真让原来的制片那样乱搞,这不是纯纯浪费了。” 应缇犹豫了下,问:“你那位投资朋友方便帮忙引荐下吗?怕高帆误会,她解释道:“就是单纯想感谢,没别的什么意思。” 高帆有点犯难:“我也想啊,不过他挺忙的,神龙不见头尾的,最近他更是忙得一塌糊涂,要是有时间我给你约。” “好那麻烦帆哥了。” “咱谁跟谁,客气啥。 说着,高帆一看手机,说:“这几天熬大夜,你注意休息。” 应缇说好,又说:“你也是。” 高帆起身就要走,应提问:“你刚刚不是说有事和我聊吗?“ 高帆一拍脑袋,说:“不急,不是约好去你母亲家吃临城特色小吃吗?到时再详聊。” 应缇若有所思。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剧组正式杀青,聚餐过后,应提返回北城。 在家休息了一周,一天她接到高帆电话,问她有没有空见一面。 两人在母亲开的小吃店碰面。 高帆说:“沙县小吃?还真的是开遍全国各地啊。” 应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开点别的,但我母亲说这个比较不容易出错,而且也是她做惯了的。” 说话间,扁食拌面粽子以及海蛎煎端上桌。 李开珏亲自端过来,言辞间很是感谢高帆对应的帮助和照顾,高帆笑得很是不好意思。 等李开珏走开了,高帆说:“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应缇说:“不少人说过,我妈妈年轻时很漂亮。” “看出来了。” 聊过几句家常,高帆直入主题,他说:“我看你这些年都有在投资短剧,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家影视公司自己签人啊?不只是做短剧这么简单,咱也可以试着做网剧和电视剧。 应缇有些意外高帆竟然知道这些事,但还是说:“一部剧牵涉的东西太多了,不说别的,单就投资金额这一项,我的资金没那么足,而且我本职工作就是演戏,像开公司签人甚至自己投资的,这不是我的强项。” 像是早已猜到她会顾虑到这些问题,高帆说:“不是还有我吗?” 应缇露出疑惑的表情。 高帆说:“这次的情况你也知道,只是当个演员,哪怕你再有名还不是人家砧板上的鱼,人家想怎么玩弄你就怎么玩弄你。这次还只是个阴阳合同,之后保不齐还有别的情况,而且这圈里竞争大,多的是你看不见的竞争对手和竞争手段,躲得这 次,那下次呢?“ 应缇说:“那帆哥你的意思是?” 高帆看了看她就笑了:“自己做演员哪有自己做资本来得香。我看过你几这些年的投资,眼光还不错,每次的回报率都很高,而且你还挺注重剧本的,虽然只是短剧,追求短平快,但是质量不错,每次一播出点击和讨论都很高,可见你抓风口的 能力还是不错。“ 应 缇说:“就是运气不错,也有的一般般。” “这时候人人都想做短剧,但能做得出来的,又有几个人呢?” 应缇没说话,默了会倒是把自己的疑虑问出口:“我投资这些剧基本不是用的自己的名义,帆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帆笑了:“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应缇摇摇头,说:“不清楚。” 高帆就说:“人都要为五斗米折腰,何况是我,圈里限制多,背后的关系又是错综复杂的,加上现在这些明星有几个粉丝捧着就飘了,以为自己老能耐了,各种违法乱纪,你也知道,艺人一旦有污点,那基本上不了,就算ai换脸删减剧情,都 要被压好几年,尾款收不回来是常有的事,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也是没办法,眼下短剧不是正热吗,好几个平台也都去拍了,我研究了很久,要不要换个赛道得了,只要能赚钱不丢人。” 说着他又是一笑:“这不研究研究着,就刚好注意到了两个名字,再一查,好家伙,背后都是你啊。” 听他一番解释,应提算是明白了,她说:“怕引起争论我都是用我母亲和妹妹的名义投资。” 高帆说:“是对的,不过现在局势也变了,我真觉得咱可以换个方向,戏还是照旧拍,但你也知道,按照圈里这情况,女演员的限制也多,咱可以考虑往其他方向发展吗,艺人转幕后,艺人转资本,也不是没有过,咱没必要这么谦虚束缚着自 己。” 应缇沉思着。 高帆又说:“开公司是不简单,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太多,资金人脉资源利益往来,全是让人头疼的事,不过你放心,除了钱,其余的你都可以交给我。我父亲好歹也是名导出身,虽然他老人家现在在乡下养老,但话语权还是有一些的。” 应缇沉默了很久,说:“帆哥我考虑考虑。” 高帆点头眯着眼睛笑:“这是计划书,我很早就在赶了,刚好年初查资料的时候注意到你了,想着咱也认识这么久了,又合作过两次作品,算是知根知底了,你先看看,决定再和我说。” 应缇说好。 和高帆告别之后,应认真翻看了整份计划书,然后给赵亮打了个电话。 赵亮一听是要自己开公司,立马说:“这完全可以,高帆说得没错,这年头资本为王,哪天这么被踩的都不知道,还不如自己做资本。至少话语权多了,选择也就多了,不用时刻受制于别人。” 应缇说:“如果打算按照这个方向发展,咱可以说是从头再来了。” 赵 亮完全无所谓甚至很是轻松的口吻:“人家六七十岁还在奋斗闯荡,咱这还没有人家一半的年纪,就算赌错了,大不了回归老本行继续拍戏,总归饿不了。” 应缇看着眼前梳理得清楚出的商业计划书,陷入一阵沉思。 半 个月,也就是三月初的时候,应给高帆打了一个电话。 她约他在金融街的一处咖啡厅见面。 高帆赴约之前和楼淮打了个招呼。 只是他到的时候,没料到,应提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她妹妹以及聚合资本的总经理徐骋。 见他来了,应缇给他们几人做了介绍,同时又解释道:“我妹妹看过我们的计划书后,她日常工作就和商业计划书打交道,想过来一起听听。” 高帆哦了声,随后开起玩笑,说:“你妹妹要不然来我们投资部了,专业对口不是。” 这 就是应提要跟他说的第二件事,“这是徐总,他接触过不少娱乐圈的投资方,对这方面也挺有兴趣的。” 高帆就笑了:“徐骋,你什么时候竟然对娱乐圈感兴趣了,当年还想着拉你专门开辟娱乐圈的投资工作你都再三推辞。” 徐 骋并没有揭短的不好意思,他很是平静说:“最近娱乐圈的投资挺大的,我有几个客户都想进来看看,正好应慈的姐姐有这方面的计划,就跟过来看看。” 高帆闻言,目光在徐骋和应慈身上来回晃荡了两圈,末了笑着说,“那咱们慢慢聊?“ 随后一小时,四人围绕公司布局事宜开展。 过去那些年,依托对金融圈的关注,在三人聊到投资事情上时,应提听得还不算太过糊涂,但毕竟这方面她不是专业人士,因此大部分时间是高帆他们三人在讲,应则是对着电脑做笔记。 中间有几次,高帆和应慈对着某个点展开剧烈讨论,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便一再据理力争,徐骋倒是没怎么说话,甚至在两人争论下,他偏过头,看向应提,问:“要不要续咖啡?” 应缇这才发现,咖啡空杯了。 她忙说:“我来。 ” 徐骋倒是快她一步,说:“我来。” 徐骋起身,还没走出去,他盯着她桌上的杯子看了下,问:“要不要换种口味?” 应缇抬头,对上他清明的一双眼,摇摇头,“还是摩卡。” 徐骋点点头,朝前台点餐区走去。 应缇收回目光,正打算听高帆和应慈说到哪里,这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她经常合作的一位理财顾问经理,应提见高帆和应慈还在争论,她也没打断,拿着手机小步跑到外面接听。 徐骋点完咖啡和甜点,转头就见一道人影快速从自己过去,等他定睛瞧去,见那个背影是应缇,再转头去看座位,高帆和应慈还在争论,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架势,可见话题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应慈的口才他是领略过的,稍作迟疑,他转变方向,朝门口走去。 应 缇接完电话,转身就见徐骋在几步远外抽烟。 她走过去,那边徐骋也看见她了,在她走进之际,他把人掐了,同时抬手挥了挥。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窗户,说:“他们还要聊一会,等会再进去也可以。” 应缇也看了眼窗户,妹妹应慈神情极是镇定,相反高帆倒是激动了,她收回目光说,“这两年她跟着你学了不少。” 因为应慈,这两年应缇和徐骋接触比较频繁,但也仅限是能聊上几句的朋友。因此,当她和妹妹说要自己开公司时,应慈第一反应就是找徐骋帮忙参考。理由是,徐骋做过那么多投资,经手上市的企业数不胜数,再清楚怎么经营一家公司。 徐骋说:“她好学。” 应缇说:“这次她说要麻烦你,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希望没有打扰你的正常工作。” 三月的北城,气温一日日在升高。 尤 其是这午后,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徐骋侧过脸,看着应提,她这会微仰着头,面庞直视阳光的照射,大概是阳光实在刺眼,她眯着眼,一张素净不施粉饰的脸,看着很是纯洁无害,而且极为温柔。 比 起当年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度假村看到她,此时的她多了几分坚毅,那是岁月沉淀后的气质。 徐骋看了有一会,说:“我确实有往这方面投资的想法,正好当作是一个了解。” 可能是聊到了娱乐圈投资的话题,应缇话多了起来。两人站在咖啡厅外面的廊檐下,有一会没一会地聊着,不多时,高帆和应慈的辩论也暂告一断落,两人先后走进咖啡厅。 下来买咖啡提神的周序恰好撞见这一幕。 金融街附近的咖啡厅实在众多。 他每天摇骰子选一个。 这天凑巧要到c座那家,和应是今天光顾的正好是互为对面的关系,但金融街这边几座办公室大楼离得实在远,哪怕是面对面,之间光走路也要花上几分钟,他看见应的身影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靠近了些,直到确认了是应提的脸, 以及身旁徐骋那张熟悉的脸,这才确认。 不过,应提什么时候和徐骋关系这么好了? 他思索了数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正准备走过去打个招呼,谁料,就看见徐骋盯着应缇看。 这会正是大家都在上班的时候,一楼这边并没有什么人,而且应提和徐骋聊天的位置是在咖啡左侧的角落,旁边有个大绿植挡着,不细看还真不好注意到。 加 上这会应正对着阳光,眼睛微眯着,自然察觉不到周围的状况。 许是这层因素,徐骋侧过脸看着应时,应缇并没有反觉。 于是徐骋留在应缇脸上的目光久了些。 周序这两年跟着楼如愿搞投资,时间长了,相处多了,自然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愫,眼下,他对徐骋这种目光再熟悉不过,平时他自个也没少这看楼如愿。 虽 然楼如愿并不怎么在意他。 他一边拿手机拍照,一边想着,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 可接下来徐骋的一个动作又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站在廊檐下聊了一会,不多时,返回咖啡厅。开门的时候,徐聘特意用另一只空闲时的手贴在门框上,而应提的肩膀恰好从他的手背擦过去。 如果不是这个细微的动作,应提的肩膀大概是要从门框擦过去的。 如果开门是一种绅士行为,那后续的这个动作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至少,徐骋是时刻关注应的,不然这么细致的地方,他不会注意到。 一个男人一旦注意一个女人,为什么,周序最近这两年实在太有感受了。 他看着手机,想了许久,还是给楼淮发了个信息。 【 周那个序:应提在楼下咖啡厅。】 【周那个序:身边还有个男人,你还认识。】 【周那个序:图片。】 消息发出去许久,谁都没有回应,周序又朝咖啡厅那边看了眼,通过玻璃窗,他看到了高帆和应慈。 四人这会正坐在聊天。 他想了下,难道是他看错了,他举起手机,放大画面,正想再拍一张照片发给楼准,手机响了。 来电人楼大小姐。 得,这是催着要咖啡来了 。 周 序一边接电话,一边上楼。 他想,要是传播错误信息又如何,反正都不急,他急个什么劲。 想罢,他在楼如愿的催促下,赶紧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