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此时,谢琰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身上有着冷意。他猛地回头,对上刘裕直勾勾的双眼。
这双眼里,写满了愤怒,讥讽与绝然,看得他心惊肉跳。
“刘……”
他下意识想解释什么,刘裕却一脸阴沉的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没人知道刘裕藏在袖中的手在微微抖。
那是她的妻子啊……
被送了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被强行扣下。他有多么的痛苦和不甘,旁人无法体会。他再一次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无能,这种无力感将他占据,沉重的令人透不气来。
谢石要霸占他的妻子,他想都不要想!
一定有办法的……
他一定能带她走的……
外面的北风像无情的刀子似的,刮到脸上生疼生疼的,刺骨的寒意灌入骨髓,全身上下没一处是温暖的。
如果谢琰这个时候追上来,肯定能看到他已经狰狞的脸,可是他走得太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他走后,谢琰又在屋中站了好久。隔着一道屏风,他隐约能看到他六叔坐在床上的那道魁伟的影子。
其实……也算不得魁伟了。
他的六叔已经五十多岁,像他这样的沙场老将,身上多有暗伤旧疾。淝水一役之后,他六叔原本可以慢慢卸去军权,颐养天年的。可是却担心他年轻气盛,在老奸臣滑的司马道子手下吃亏,顾而一直强撑着。
谢琰闭了闭眼。
他心疼六叔,也心疼天锦。
这一手的乱账,令他头疼不已。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查到天锦的下落,让她陷入了这等尴尬的境地。
且不说,她现在心里只装着刘裕,单是六叔与她相差了那么大的年纪,他也实在无法接受。
况且,那还是他心爱的姑娘。
夜色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
谢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中走出来的,路经凉亭,才觉这里立着一道熟悉的暗影。
此刻再面对刘裕,他脸色讪讪,尴尬极了。
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
“变成哪样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刘裕口气冷了不少,身上散出疏离气息。
敏锐如谢琰,又岂会感觉不到。他摇头苦笑,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显得很虚伪,况且他也实在不愿意再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只能将那抹苦涩深深埋在心底。
他对天锦的感情一直都在,又哪里是真心愿意看着她被刘裕带走呢。
可是现在……
他沉沉叹息,老天似乎总爱捉弄他。
这难道是在惩罚他当初的背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