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谢琰离开后他就一直未动,如同梁柱一般杵在院中。若非这一处位置特殊,有凉亭遮挡轻易不会让人注意到,他这一个外男在这里久滞不去,实在不合适。
谢琰顺着他的视线又朝着屋中看了一眼,“放心吧,她会没事的。这些糕点是膳房刚做的……天冷不好久放,你好歹过来吃些。”
刘裕终于开口,声音淡淡,“你吃吧,我不饿。”
谢琰哪里又吃得下。
他刚从别院回来,就直奔这里来了,中途遇到了端着膳食去各院一群丫鬟,他顺手就接了一个食盒。一边往这边走着,一边想着去别院查到的情况。
别院内没有什么异常,他特意去天锦出事的地方查看了一番,那废弃的守猎阱里已经没了毒蛇的踪迹,底下却有些小洞口,只是那些并非是蛇的栖息之地。
这些迹象证实了他的猜想,天锦被毒蛇咬伤是人为的……这事他还要去跟谢石禀报。
谢琰见刘裕那望眼欲穿却不得不忍隐的模样,再看看那屋中明亮的灯火,他深深吸了口气,理了理衣摆就要过去。
刘裕似乎意识到他的意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想见天锦。”
谢琰眼里微微闪烁一下,轻轻点头,“你且跟在我身后,别轻举妄动。”
说罢,就挣开了他,迈步向前。
刘裕在这里站得太久了,双腿都麻了,迈开腿得时候仿佛有千金重似的,还不小心被自己绊了一下。
他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一下子就蹿到了谢琰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屋。
屋中暖和,大夫们都在外间,围着一张黄梨木圆桌,一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
谢琰清冷的目光环视的一圈,举步朝着隔间走过去,却在一张屏风前停了下来。
“六叔。”
刘裕就跟他身后,他停他便也停了,只是心里倒底是不甘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张绣着百花雀鸟的屏风,狠不能将之穿透。
内室里,谢石疲惫地捏了捏眉头,手覆在床上迷晕不醒的人的额上试了试。感觉到她的体温减了不少,长长吐出了口浊气。
谢琰的声音传进来时,他愣了愣,这才想起被他冷落的侄子。只是他显然没有打算出去,只朝着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
“什么事?”
“六叔,我去了趟别院。”
谢石的眸光立即变得犀利起来。
便在这时,一名丫鬟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她朝着谢琰屈了屈身,快走了进去。
“郡公爷,姨娘该喝药了。”
谢石总算是站了起来,小声交待了几句,这才朝外间走出来。
外间,围在一堆的大夫们见他出来,都纷纷站了起来,一脸惶惶。
谢石心里戚戚,说不出的烦闷,大手一挥,“都退下。”
大夫们如罪释放,鱼贯而出,生怕走慢了又被留下来了。
谢石这才将视线落在谢琰身上,却现他身后跟着一位英姿勃然的少年。少年眼里含怨带愤,目光复杂极了。乍然对上,谢石心里不由一惊,双眼眯了起来。
“这位是?”
因为天锦,刘裕很难对谢石恭敬起来。但他还是垂下头,抱拳行礼,“在下刘裕。”
“刘裕?”谢石将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过,很陌生,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不明白他身上这么重的愤怨之气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