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石这才想起,他此次来此,除了散心也要核查别院以及各处的账务。若是以往,他肯定也就大致看两眼就算了。
可现在,他想到了天锦。
她被打到别院,被下人怠慢,初见那日身上穿得那样单薄……说穿了也就是没有依仗罢了。
纵然她身后还有一个琅邪王府,可她似乎并不以为然。他要将她留下,自然也不愿意她再与司马道子有牵扯,是以她还得有些厚实的东西绑身才行。
想了想,他便又说:“去将今年各个铺子良田的账册都一并拿来。”说罢又朝屋中看了眼,“你们在这里守着。”
婆子和两个丫鬟忙不迭应下。刘管事虽然觉得惊讶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在心中暗叹:看来今夜别想睡了。
谢石的寿辰就这两天了。
郭氏有谢石侄女帮衬,短短几日都安排妥当了,只待那天的到来。
说起来谢石并不喜欢大张旗鼓办宴,每年的寿辰也都只是府内热闹一番就算了。
只是今年,天锦的出现,许多事情都潜移默化的在改变。比如谢琰已经备好大礼,比如刘裕一天比一天心焦。
俩人十分默契,整日整日都绷着脸。刘裕已经打算离开北府兵了,也不出勤了,呆在家中一个人憋着,那里也不去。谢琰却不同,每天准时出现在校练场,底下的士兵被他操练得面如菜色,个个痛苦不堪。
且不说他俩,琅邪王府内,听闻天锦被扔到了别院去了,司马道子十分不悦。
这召见王国宝进府,恰恰司马元显从荆州回来。
离开半月,司马元显明显的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身上的稚气也褪去不少。那股轻世傲物姿态收起来后,整个气宇轩昂。
府中管事看到他精神奕奕从外头跨进来,连忙笑脸相迎,欲去向司马道子禀报。
却被他一把拦下。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
他的脾气向来不好,心思不定,这般风尘仆仆的样子倒是少见。管事轻易不敢招惹他,也就如他所愿退下了。
此次前去荆州,奉父命查荆州桓氏。司马道子是有意让他去历练,并没有给他加派人手。桓氏源于荆州,桓氏子弟几乎包揽了荆州刺史一职,其根深叶茂无法想象,想要去查到一些不为人所的事情,还是挺费力气的。
与他同去的采桑,功夫不错,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离开的半月对早就飘零惯的采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她此时就跟在司马元显身后,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心里微微涩。
离开琅邪王府前,她对司马元显的印象只是一个无法无天,到处惹事生非的纨绔。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心惊的现,这个少年并非如表面那样肤浅。
她的心里悄悄生了些涟漪。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可是人不由心啊。
已经大步走出的司马元显,似乎是意识到身边少了点什么。回头一看,就见她站在原地愣。
他眉头一皱,不解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采桑瞬间回神,连忙跟上去。
司马元显笑道:“我们先去见天锦,给她个惊喜。”
公主……采桑默默垂下眼。
“哎!”他突然站定,“你看我身上脏不脏,是否需要先去梳洗一番?”
说起天锦,司马元显难得不安。摸了摸头,又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不知道我买的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说着,他便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翠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