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议论声低低响起,说的莫不是韩清漪的狠毒、残忍。或者就是对她如此下场是自作自受,上天开眼,遭了报应。
两个小太监在押着韩清漪往永巷走,不时的冷嘲热讽的。
韩清漪全当耳旁风,不过却发现沛菡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韩清漪站住回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落井下石?还是幸灾乐祸?”
沛菡含泪道,“小主。”刚刚叫了一声就哽咽着说不出话。
韩清漪冷笑,“干嘛拿出这副嘴脸?再说,以后不用叫我什么小主,你没听到啊?皇上刚刚下的令,我只是庶人。还得听后发落。”
那两个小太监在前面走了一会发现韩清漪没更上来,这才回身招呼,“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你还以为你是小主啊?快着点,这大冷的天,老子还得陪你去那种污秽的地方。”
另一个人说,“好了,被落井下石了,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但凡做事得留点后路。”
韩清漪懒得理他们,回头说,“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找个好点的主子,别再像我这样,没事净给你惹麻烦。”韩清漪叹了口气,实在狠不下心对她,转身再走。过了一会,韩清漪无奈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沛菡摇摇头,“奴婢跟着小主,山里山去,水里水去。不管在哪奴婢都伺候着小主。”
韩清漪真的无语了,拍了拍沛菡的背,不再说什么了。
永巷,皇宫中的长巷,两侧间或有未分配到各宫去的宫女居住,幽闭无宠的低等妃嫔的居住的地方。
长长的永巷在这阴冷死寂的冬日毫无温暖。
韩清漪就着冰冷的井水洗净身上的血迹,泪不经意间落在盆中。温暖的泪划过脸颊,热辣辣得难受。
接过沛菡递来的手巾,听她劝慰道,“小主且忍一忍吧,皇上正宠着安贵嫔,等到……”
韩清漪苦笑着摆摆手,“傻丫头,就算她不再得宠,你认为皇上会想起我这个害他子嗣的坏女人。”
“小主是冤枉的。“沛菡眼圈红了,“小主为什么不解释?”
韩清漪看着窗外的月,镰刀般的一抹月痕在红砖绿瓦中显现。“傻丫头,我是气啊。”
“不值当的,“沛菡轻轻的用沾了水的手巾擦拭韩清漪脸上的伤痕。“小主不是说过了么?雷霆雨露,莫非皇恩。皇上无论做什么,奴婢们都的受着。小主何苦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傻丫头,为什么要跟我来这里?”韩清漪摸摸沛菡的脸颊,“你知不知道,我再也出不去了?”
“小主,当初经了雅绿的那件事,奴婢就发誓,无论小主在哪,奴婢就在哪。无论生死,我就跟定小主了。”沛菡坚定的。
“他们都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你不怕我会害了你?”韩清漪问。
“我不信,我只知道那日小主让了屋子给雅绿,让奴婢去安慰雅绿。知道雅绿怀孕了,也是小主拼了命去求皇上给她一个名分。因为这些小主获罪,小主怎么会去害雅绿。”
韩清漪惨笑到,“傻丫头,我没拼命。只要我不想死,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让我死。雨宸,他也不敢。”
“小主?”
“我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多么艰难,我都忍着不死。”韩清漪幽幽的说。
即便被贬入永巷,日子还是要过的。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积雪几乎到了膝盖。而且永巷地处偏僻,多阴寒潮湿之气。被褥浸满了潮气,盖在身上没有一丝的温暖。每每送来的饭食具是生冷的,而且多有腐烂。
韩清漪那日喝了她最不能碰的东西,加上错乱了真气,引发了旧疾。这些日子总是病恹恹的,不时的由于气血不调而吐血,两腿之间总是有着淋淋的鲜血流下。韩清漪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了,整日里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腿,睁着无神的双眼,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
沛菡以为她仍旧因蒙冤而心焦,只得每日里宽慰。内务府早就断了取暖用的炭火,沛菡无法只得拾些干枯的树枝,准备烧了些来取暖。韩清漪这些日子忧惧寒冷,几乎每日里缩在床上不能动弹,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飞扬跳脱。
每当夜晚时,两人就挤在一起,互相用对方的体温取暖。应着盆中的火焰,沛菡或是讲一些岭南的风土人情,或是讲一些她儿时趣事,分散韩清漪的忧思。开始时,韩清漪仍旧能回答上一两句,后来,她连应承都懒得应了。这样过了几日,韩清漪旧伤愈发的严重了,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每日咳血不止。韩清漪似乎断了求生的念头,一双大眼睛空洞的毫无焦点。
这夜沛菡用怀暖着韩清漪的足,默默地把痛成一团的韩清漪抱再怀里。嘴里不停的讲着故事,只不过听的人没听进去,讲的人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破败的门突然开了,冷风骤然灌了进来。床上的两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着被风雪迷了眼睛。韩清漪支撑这向门外看去,玄狐皮斗篷,点翠嵌珠凤凰步摇,映这那人如花的笑靥,正是安贵嫔左璇玉。
韩清漪将被褥紧紧的缠在身上,抬头问到,“永巷幽深,只怕有损娘娘贵体。”
左璇玉挥手让后面的宫女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姐姐都不恐永巷幽深,我这做妹妹的怎么敢恐惧?”
韩清漪不停的咳嗽,血丝从指缝间渗了出来,“你已经彻底的赢了,不知道这痛打落水狗的滋味怎么样?”
左璇玉连连点头,“瞧姐姐这话说的,听说姐姐凤体违和,我这当妹妹的特地来看看,姐姐怎么能如此挤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