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驿馆内,碎瓷片落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到苏沫身上,烫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可瞧着面前的苏锦,却不敢开口。 “你做了什么?”苏锦怒声质问。 “臣妹什么也没做。”苏沫忙摇头,心头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 “什么也没做?”苏锦明显不信,“没做永亲王会让你滚?没做他要求南梁为他清洗府邸?” 在来南越前,他们已经将南越众臣和魏循性子都摸了清楚,就连近身的人也未放过,见苏沫回来时,元墨跟随在侧,苏锦心下还一喜,不想,元墨每说一个字,都让他无比难堪,甚至一度想弄死苏沫这个丢人现眼的蠢货! 此次跟随而来的南梁大臣面色也是难看至极。 苏锦冷声道:“带公主下去!” 婢女忙应声,扶着苏沫离开。 “殿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大臣站出来,“那永亲王性子如此,殿下实在不必为此而迁怒公主啊。” “那太傅说怎么办?”苏锦冷哼:“难不成真要让人去清洗那永亲王府?让谁去?太傅吗?还是本殿下!” 每说一个字,苏锦额角都抑制不住的跳动。 虽说此次是以和亲目的来寻求南越庇护,他们该低调行事,可要受这般的辱,他做不到!父皇更不会同意!即便以后南梁恢复曾经,这般侮辱还是只会跟随! 一想到南梁会被列国耻笑,苏锦心底怒火便克制不住。 “说话!此次你们几个跟来做什么?看戏吗?”苏锦咬牙切齿:“本殿下告诉你们,若此次南梁在南越丢了脸,本殿下杀了你们全家!” 南梁大臣吓出一声冷汗,慌忙跪地。 “殿下不若求见南越陛下。”南梁太傅皱眉道:“南越百姓都道他们的陛下乃仁君圣贤,与永亲王是全然相反的性子,若南越陛下从中调和,想必永亲王也不会如此难为人。” 其他大臣忙附和。 “那还等什么!”苏锦抬脚出驿馆:“先去宫门口。” 魏安听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一青,魏循明摆着是故意的!他就不明白了,魏循为何屡屡与他对着干?昨日与他说的话又忘了! 南梁公主貌美,他有何不满意的! 这些年,他也给魏循赐过不少女人,魏循却紧闭永亲王府,若是有人胆子大的,敢舞到他面前去,那下场一定凄惨。 魏安都要怀疑魏循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 “陛下,国师求见。”小太监躬身进来,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 没一会,谢观清便抬脚进来,“臣参见陛下。” “那个被魏循带入宫中的女神医,你怎么看?” 谢观清以为魏安会问他有关南梁使团一事,不想,却是问了这个,愣了一瞬,才皱眉开口:“臣看,那并非什么神医,只不过是镇国将军府故意吹?的消息。” “故意?”魏安挑眉:“为何故意啊?“ 谢观清恭敬垂眸,轻叹了一声,略显无奈:“恐怕因大婚那日恨着臣。” 为何恨?谢观清没有明说,可二人都心知肚明。 “那么说,魏循也是被骗了?” “永亲王担忧陛下,忽而听闻此,前去镇国将军府寻人也实属正常。” 谢观?竟然会帮魏循说话?这倒是让魏安意外了,眸光若有似无的谢观清面上看,这人越发深沉了,令人看不透,半点不像曾经,是此时会伪装?还是一直都如此?只是他没注意? “这两日朕让她在太医院,顾名思义为朕煎药。”魏安淡淡道:你有机会便试试,这神医可不是人人都能称的,在朕心中,还是观清配得上神医二字。“ 闻言,谢观清心下一安,忙道:“臣谢陛下信任。” “朕与观清相识至久,自是信任观清的。”魏安说着,随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此时,他才注意到谢观清脸上淤青,唇角轻扯,有些无奈:“阿循顽劣,你比他年长些,莫要与他计较。”“ 顽劣?顽劣就可以打人?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谢观清心头怒骂魏循好几遍,面上却是不显,温和笑道:“臣怎么会与永亲王计较呢。” “那便好。”魏安道:“朕估摸着南梁六皇子与南梁朝臣便要入宫了,你带人前去将永亲王府洗干净了,然后告诉南梁六皇子,朕会补偿公主所受委屈的。” 他去洗? 魏安可真会为他找事!他若去了,指不定魏循怎么为难他。 “放心去吧。”魏安看出他心头所想,笑道:“朕一会儿就宣阿循入宫。” 谢观清也只得站起身来:“陛下放心,臣会处理好的。” 瞧着谢观清出去的背影,魏安轻轻摇了摇头:“去唤永亲王入宫,朕在坤宁宫等他。” 坤宁宫 陈公公一愣。 “去吧,他会来的。” 城内今日热闹非常,上午讨论南梁公主美貌,此时,便开始讽笑南梁公主,人才在永亲王府门口站了一会儿,魏循便嫌弃的要求南梁人将永亲王府洗干净。 南越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和亲的公主前来,可这是头一次,闹了这般的笑话,现在,谁不知,魏循厌恶极了那南梁公主。 闻溪听闻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白芷说的绘声绘色,就跟在场一样的,周围婢女纷纷捂唇直笑,闻溪用书轻轻敲打她:“再乱说话,我就要罚你了。” 白芷忙收了话:“奴婢不是想着给二小姐说些趣事听听嘛,今日外头可都热闹极了,二小姐不知道,国师真的带人去洗了永亲王府。 “一个国公主前来他国和亲,这不是什么趣事。” “奴婢知错了。”白芷抿了抿唇,道:“明日二小姐要入宫,奴婢先伺候二小姐休息吧。” 闻溪颔首,这两日睡不太好,眼下也有些困了。 一夜好眠。 天刚亮,随着一声二小姐起身了,望月阁的婢女嬷嬷鱼贯而入,为闻溪梳妆,今日要参加宫宴,自然得穿得体些。 姜嬷嬷一边为闻溪梳头一边夸道:“咱们二小姐生得顶漂亮,日后啊,想嫁什么样的如意郎君都是能嫁的。” 闻溪笑道:“嬷嬷,您难不成不知道我这个人不经夸的吗?” 姜嬷嬷偏头看向闻溪。 闻溪道:“您一夸我啊,我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一会该闲不住,要惹事了。” 屋中婢女愣了一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 “二小姐能惹多大的事呀,这不是还有小将军和大小姐在嘛。 闻溪问:“阿姐今日也去吗?” 她以为闻昭忙得该顾不上了。 姜嬷嬷点头:“老奴刚才大小姐的院子回来呢。” 闻溪点了点头,伸手拿了块白芷递来的糕点塞嘴里,静静等着姜嬷嬷为她梳发。 待收拾好,已经巳时。 闻溪就带了白芷白音两个婢女出府,一眼瞧见门口的三个人,闻昭,闻瑶,还有闻,似乎都在等她。 “小溪。”闻昭第一个发现她,忙上前两步。 闻瑶听见声音也回眸。 闻溪今日身着一袭紫绡翠文裙,又添一件软毛织披风,纤眉朱唇,眼尾上挑着,通身自然而然的散发着张扬气息,墨发之上的两只海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慢死了!”闻瑶瞪着她:“每次入宫都要等你!” 说话时,目光却忍不住在她这身衣裙上看,这明明是她早就看上的!可何氏偏偏说,要给闻溪送去,昨夜气的她一夜都睡不着! 今日见到她穿,更生气了! “走吧。”闻溪没搭理闻瑶,转而朝闻昭道。 “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意思啊闻溪!”闻瑶气急,闻溪竟然无视她! “要入宫还是要在这吵架惹众人观望?”闻溪淡淡回眸。 “别说了,快走吧。”闻昭道:“阿爹阿兄都已经入宫了。” 说着,闻昭与闻溪便上了同一辆马车。 “阿瑶。”一旁皱着眉的闻祁缓缓开口:“有事回府再说。” 闻瑶这才上了另一辆马车。 华清宫内,席间几乎坐满了,闻溪几人刚在位置上落座,便听闻太监尖细嗓音传来。 “陛下驾到。” 众臣忙起身跪拜。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魏安在高位落座,目光看向魏循的位置,却不见人,皱了皱眉,正想问身旁的陈公公,便听得外头一声永亲王到,心下松了一口气。 众臣又忙起身:“臣等见过永亲王。” 魏循缓缓坐下,姿态慵懒,单手撑着下颚,扫了一眼群臣,目光最终定格在一处,“不必多礼。” 众臣心头一震,他们像魏循行礼时,魏循一向选择无视,狂傲的不行,今日,这是转性了?怀着忐忑坐下。 闻溪缓缓直起身子,却撞上一道似笑非笑的双眸,手指微动,像是在与她打招呼。 闻溪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垂眸看去一边。 宫宴之上!魏循真是疯了!半点不知收敛! “陛下。”南梁六皇子苏锦找准时机站起身来,“小妹很喜欢南越光景,是以,今日特地准备了一舞,已达欢喜之情。” 南梁人高兴了就喜欢跳舞,这并不足为奇。 只是眼下,南梁公主献舞,朝臣之中有谁不明白为何。 魏安对此到没有任何意见。 倒是一直沉默的魏长烨开口了:“听闻南梁公主曾在十五岁时以一舞名扬天下,不想,今日竟是能亲眼见到。” 苏沫站起身来,白皙的面容此刻微微泛红,身姿婀娜,众人目光跟随她步伐至殿中,丝竹声缓缓响起,她却是看向魏循,一双眸子黝黑又含水雾,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魏循自然察觉这目光,烦躁皱了皱眉,有一瞬间动了想把这一桌美酒佳肴踹飞的想法,最终还是忍了,将美酒在周围一点一点洒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他这是做什么。 正低头交耳间,便听见他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落下。 “近者死。” 半点不留情面,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公主瞧着他的神情,没几个人看不明白的,可偏偏魏循整了这么一出,那极具威胁的话,差点没把魏安气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