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如何看待此事?”听着下面的大臣之语,魏安看向林相。 “陛下。”林相缓缓朝魏安行了一礼,语声恭敬:“大将军掌管千军,为保陛下安全,围了狩猎场不让任何人靠近,乃本职,而当日那般情景,大将军若不动,才是不忠陛下,其罪当诛。” 闻寂之眉心微跳,意外于林相竟然会帮他说话。 不止闻寂之,就连刚刚想要将林相拉入他们之中的大臣更是面色一变。 林相又道:“而回京之时,大将军护着众人与陛下回京,未有一人伤亡,此举,让臣不禁想起这些年来,大将军为南越四处征战,而臣等却在这繁华汴京之中享安宁,臣心下感动,又热泪盈眶,也明白,并非南越安宁美好,而是这一切都是有人 在为臣等负背前行。 林相这话出,谢观清第一时间看向魏安,见他眸中似是有所动容,而宴会不少群臣亦是如此,他眸底微微沉下,闻寂之不就打了几场胜仗?至于如此?还镇国,如此狼心狗肺,又残忍狠辣之人怎么配得百姓爱戴?群臣敬重?明明该死才是! 谢观?胸口微微起伏,不甘与恨意翻涌。 一定要再找机会,除了闻寂之以及闻府的每一个人! “是啊。”魏安笑道:“父皇在时便说唯有镇国将军府,会舍命护君,护万民。” 如此,便是不怀疑镇国将军府。 “诸位爱卿也不必如此担忧,宴会散去之后,霍?自毁抓人,切勿随意猜忌,互相生了嫌隙。”魏安道:“南越众人当齐心才是。” 众臣跪地:“臣等遵旨。” “太后风寒未好,朕先行送太后回寿康宫。” “恭送陛下,太后娘娘。 魏安扶起太后,又看向魏循:“阿循,朕有话同你说。” “没兴趣。”魏循眼未抬,只轻轻转动酒杯把玩着。 魏安额头青筋暴起,想骂又忍了忍,平复下心绪要开口却见魏循站起身离开。 又是一声“嘭。” 谢观清的一桌美酒佳肴又飞了。 “魏循!”魏安再也克制不住,怒道:“跟朕回宫” 他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一声的响动。 是谢观清与魏循打起来了。 在他们一侧的朝臣忙往旁边去,深怕被殃及。 魏循一拳落在谢观清面上,瞧着他白皙的面颊之上有了青紫,嗤笑出声:“你就这点能耐?” 谢观清武功并不是很好,在这方面他一直都知道,可魏循实在欺人太甚!一场宫宴让他丢两次脸!偏偏无一人为他言,而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会想起闻溪来。 咬了咬牙,攥紧拳头朝魏循挥去,可连他身都未靠近,便被一脚踢翻在地,狼狈如斯。 群臣目瞪口呆,虽常见谢观与魏循打架,或是谢观清单方面被打,可还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谢观清。 嘶。 太疼了。 亦无人敢上前去帮扶,那不是找打嘛。 魏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咆哮:“你们二人!给朕滚去青玄宫!没朕的吩咐不许出来!” 青玄宫内,可以说是这两年来专为魏循和谢观清弄的,也是奇了怪,二人一进那里,便安静的出奇,魏安也落得清净,也是因此,二人朝堂之上若是动手或是争吵,魏安一律将人隔开关在那里三日,清静了再放出来。 魏安话落便有侍卫上前来,想要扶起谢观清,却被他避开,自己咬牙爬起来,拳头攥紧,死死盯着魏循。 魏循道:“别看了,你打不过本王的。” ““ “你不必陪哀家回宫的。”在去往寿康宫的路上,太后看了看魏安面色,担忧道:“你身子不好便好好休息,今日还是你的生辰,当好好过才是。” “母后在身边,儿臣对过不过生辰的并不在意,儿臣也已经有很久,没有陪母后好好说说话了。 “都多大了。”太后笑:“还要黏着母后?” “再怎么大不也是母后的孩子?” 婢女太监跟在他们身后很远,并未能听见,这个高高在上,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君王私下里竟是会与太后这般说话。 太后心头无奈又宠溺,忽而想起魏循,面上神色忧伤:“安儿,不要伤害阿循,他够苦了,你不要逼他。” 魏安笑意敛了敛:“母后觉得儿臣会伤害阿循吗?阿循是儿臣的亲弟弟啊,可他太气人了,如此顽劣,日后如何是好?” “他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不瞒母后,此次南梁公主入京,儿臣打算让阿循娶了南梁公主为王妃。” 太后皱眉:“你问过阿循意见吗?” “一会,儿臣便唤他来。” 或许不需一会,那青玄宫困不住他的。 “也好。”太后轻叹一声:“成了婚,性子或许会稳重些。 魏安与太后离去不过一会,群臣也陆续离开华清宫,纷纷出了宫。 闻寂之在宫门口遇见林相,四目相对,还是他先开口:“今日林相所言,寂之在此谢过。’ 林相的那些话,不单单在为他证清白脱嫌疑,还在消除魏安对他或多或少的怀疑,不知是否有用,可有人这样为他说话,他心头亦是万分感激。 这就无异于,他为国征战沙场,旁人却说他此举是功高震主,而有一人却懂他为何打胜仗,何以要打胜仗。 “我不是为你。”林相淡淡道:“我只为南越。” “你的那些儿女好好培养吧,望他日各个都能为我南越尽一份力。” 说完便拂袖离开,抬脚之际却又在想,今后他是不是也得换条路教养子女,方能为南越尽力。 天空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微风拂过,寒风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唤回几分清醒。 “昨夜没睡好?”望月阁内,白音刚从屋内出来,就见一脸困倦的白芷。 白芷点头。 “这我守着,你去给二小姐做些吃的。” “好。” 二人正说着,朝颜便来了:“阿姐可在屋里?” “二小姐在的。”白音掀开帘子:“姑娘进去吧。” 朝颜抬脚进入屋内,闻溪正半躺在美人榻上看书。 “你在看医书?”朝颜目光落在闻溪手中的书上,轻声询问。 “嗯。”闻溪又翻了一页,缓缓坐起身来,朝颜也在她对面坐下。 “你还要学医吗?” “学啊,为何不学。” 朝颜抿唇,有些不解,但也未直接问,而是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问。” “你想学医是不是就想着在有一日陛下旧疾复发之时,可以帮得上忙,然后一点一点顶了谢观清的位置。” 闻溪也不遮掩,坦诚道:“是。” “那此刻,我们一起,我可以医治陛下,你为何还想要学医?” 朝颜不禁想,是否溪也不信任她? 闻言,闻溪目光微顿,缓缓从医书上挪开,看向朝颜,弯了弯唇:“那是你的本事,不是我的。” 身处这世道,唯有手握本事,才能做成想做一切。 朝颜明了,却不意外。 她又问:“那你为何想要顶替谢观?甚至想要杀了他?你们二人自幼相识,他还是你的未婚夫。” “阿颜。”闻溪合上医书:“当日,你既是在我和谢观清之间选择了我,今日为何还要屡屡试探?你担忧什么?” 朝颜手心微微收紧,反问:“那你信我吗?” “我若是不信你,便不会让你入宫去。”闻溪道。 更不会选择由魏循带她入宫。 “而我与谢观清,那都是数年前了,就如大梦一场,如今也是梦醒了。 “如此,可还有疑问?” 朝颜摇头,想开口,却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见状,闻溪笑出声:“你倒是敏捷,还能看出我这有人。” “先去院外等我。”她话落一瞬,窗外似有影子闪过,不过一瞬便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良久,朝颜才开口:“今日我入宫为陛下诊治时,我发现,陛下其实并未中毒,甚至都没有任何昏迷迹象,我没敢跟任何人说,永亲王也没说。” 今日,她其实就只是把了脉,写了个药方,而那药方还被魏循撕碎了,魏循走后没多久,魏安就清醒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医醒魏安的人。 闻溪面色微变:“没中毒?也未昏迷?” 朝颜颔首:“陛下面色不好是因服了一种药物,瞧着面色虚弱惨白,实则,并无大碍。” 她也假借拿药材之名,去过太医院偷偷看过谢观清开的药方,和药渣,药方确实去解毒的,可药渣并不是。 闻溪终是后知后觉什么,这一场刺杀,怕只是自导自演,又或者将计就计。 为的是什么? 魏安就如此信任谢观清吗?他就不怕谢观清给他的药并非他所想? 那为何,他不信镇国将军府呢?阿爹阿兄为他征战列国,这般,也不值得一丝信任吗? “谢观清呢?”闻溪问:“可看出什么?” 朝颜摇头:“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见过我。” 谢观清看上去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可看向她的眼神时,却冷的刺骨,还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让人觉得可怕。 “如果再没有我阿爹的消息,那我阿爹就一定是被谢观清杀了。”朝颜也没有错过谢观清见到她的第一眼时,眼眸里的那一丝震惊。 “明日入宫的时候多注意些,要小心谢观清。” 话虽如此说,闻溪却是又开始担忧魏安对谢观清的信任。 谢观清不会医却能在魏安身边多年,那背后定然有高人,寻不到那高人,没有证据,定然无法撼动谢观清。 可派出去查的人又无法靠近国师府,闻溪眯了眯眸,心头缓缓浮出另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