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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扬唇笑出声,合上医书道:“那便出府去看看。” “是。” 院中婢女正将那未送出去的画卷与夜明珠收回库中,闻溪目光落在那画卷之上,不禁轻叹一声。 连这画卷也不要,看来是真生气了。 也罢…… “二小姐。”白音瞧着前方热闹的长街,伸手指了指西面,提醒道:“永亲王府在那边。” 闻溪步子未顿,弯了弯唇:“那条路,我自然是识得的。” 永亲王府的路清冷又独特,去过一次的人想必都不会再忘。 “奴婢还以为您出府是要去永亲王府呢。” “还早呢。”正说着,忽然瞥见一幕,只见,一个少女佯装摔倒,撞在一妇人身上,面色看去苍白,可眼底的狡黠遮掩不住,在妇人看不见的地方,双手已经迅速取下妇人钱袋,随后又道歉,若无其事离开。 瞧见那少女真容,闻溪愣了一瞬,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在脑海中快速搜寻这个面容。 是她! “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闻溪轻笑着,一个翻身便拦住少女去路。 “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骗人呢?”闻溪瞧着少女有些狼狈的面容,挑了挑眉。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骗人了?”少女明显的心虚,说着就要绕开闻溪离去。 闻溪阻拦,上下打量少女,最终,目光落在少女腰间的白色袋子之上,少女见状,下意识抓紧了袋子:“你想干什么?” 声音里透露紧张。 “都说医者行善,我看你倒是不像。” “你怎么知道我……”少女话音猛的顿住,面目有些狰狞:“你是谁?让开!你若再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我是闻溪。”闻溪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你是来寻你阿爹的。” 少女心口一紧,瞧着闻溪的神色都开始发颤,这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曾见过你阿爹。”闻溪声音又落下,宛如在少女心炸响一道惊雷。 她寻找阿爹半年了,什么都没寻到,眼前人竟然说她见过阿爹? “当真?”少女忙上前两步,狰狞神色散去,只余焦急:“我阿爹在哪?” “我半年前在汴京城外见过他。” 半年…… 少女燃起的希望又落下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你阿爹。”闻溪凝着少女双眸,“若你无处去,便跟我回府,待你找到你阿爹时再离开也不迟。” “你为什么要帮我?”少女警惕看着闻溪。 闻溪偏眸,目光又落在她腰间,坦然笑道:“我看中了你的医术,你教我,我帮你找你阿爹,如何?” 少女眯了眯眼,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手攥紧了腰间袋子:“好啊。” 闻溪眉心动了动,似是意外她竟然答应的如此快,可还不等她开口,那少女忽而冷下的声音便传来:“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的医术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学,简直笑话。 紧接着,少女用力将手中东西洒出,不过一瞬,周围变得雾蒙蒙的,难以看清前路。 “二小姐!”白芷白音面色一惊。 少女见状,冷笑出声,找准时机逃跑,不过是会点武功的闺阁小姐,连她这么不值钱的东西都怕,口气还如此大,这般废物,又有何本事学她这一身医术。 “啊。”听到叫声,少女幸灾乐祸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料,正对上一双眸子。 “找我吗?”闻溪语声含笑。 少女被吓了一跳,步子不稳,将要摔倒之时,一只纤细却沉稳的手臂搂住她腰身,四目相对,少女瞪大了眼。 雾蒙之感渐渐散去。 “你没事?” 这药粉,不论撒在谁身上,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身体便会奇痒无比,没有解药只能硬生生的强忍三个时辰。 她怎么会没事? 她身后的婢女明明都难受的快要受不了了。 闻溪眉眼微扬:“在汴京,还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怕的,你既然苦寻你阿爹无果,不如与我一起,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阿爹。” “我怎么相信你?” “镇国将军府之人,行事坦荡,从不说谎。”闻溪道:“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 “呵。”她话才落下,便听得一声嗤笑。 如此熟悉的声音,不必抬眼她都知道来人。 闻溪不禁捏了捏眉心。 魏循坐于轿撵之上,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嘲讽意味明显,语声悠悠:“本王怎么听说,镇国将军府的人最会说谎。” “阿循这话可就错了。”闻溪轻轻笑着:“我们镇国将军府的人可真是从不会说谎,我亦是,除非……” 闻溪顿了顿,垂眸,唇角笑意微深:“有人心甘情愿。” 说着,又看向魏循:“阿循,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魏循手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中玉佩,眼底渐渐涌上凉凉笑意:“此话像是意有所指?” “……” 闻溪不答,反问:“阿循觉得会是谁?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人呢?阿循可与他相识?” 眼底的笑意遮掩不住。 “……” “王爷饶命。”在魏循开口之际,一道求饶声突兀响起。 众人看过去,一个侍卫从酒楼里出来,将到魏循身边时,不知绊到什么,摔了一跤,手中酒壶应声而落,美酒倾洒,落于魏循身上。 侍卫见状,惊的跪爬至魏循脚边,不断求饶。 魏循淡淡瞧了瞧被溅到的衣袍一角,眼睛微眯,空气中静默一瞬,他开口,平静的说着世间最残忍的话语:“那便去死。” “王爷!”侍卫瞪大眼,不及再求饶,已经被一旁侍卫了结了个干净。 血腥味弥漫开来。 “拖下去,别碍了本王的眼。” 然后缓缓下了轿撵,入了对面酒楼。 围观众人心头一惊,大气不敢出,纷纷让了路,远离魏循些。 闻溪皱眉瞧着魏循背影,却是看见从酒楼里出来的闻淮,她愣了愣,想要招手唤他,却见他同魏循行礼,然后不知说了什么,见魏循颔首才抬脚出来。 “小溪。”闻淮亦是看见闻溪:“怎么出府了?” “我还想问问阿兄呢,怎么出府也不带我。”闻溪上下打量闻淮,见他手上提着不少东西,看那包装就知是东南街出了名的糕点铺,香味迎面而来,是凤梨酥!她眼眸亮了亮:“阿兄这是给我买的?” “不然呢?”闻淮无奈叹出声。 闻溪欢快接过:“我就知道阿兄最最最好了!” “你说你,口味怎么如此刁钻,府中厨娘做的凤梨酥,竟是不如你的意。” “不过,吃了喜欢的凤梨酥,就不能不开心了哦。” 闻溪笑意微凝,轻哼一声:“我可开心了呢。” “倒是阿兄。”闻溪看向那酒楼的方向,问道:“你先前不是挺不喜欢魏循的嘛,今日怎么还跟他说了话?” 看那样子,也不似平常。 “那你呢?”闻淮反问:“我可是听说,你让白音去给他送了礼。” “阿兄就当我先前是眼瞎了吧。” 闻淮没忍住笑出声:“阿兄我可不是瞎了,我是忽然觉得,这永亲王挺不错的。”说着,又一叹:“早知道,在陛下当初给的那两个选择里,选择永亲王就好了。” 当初,谢观清求娶闻溪时,魏安还让人传了闻寂之入了宫,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谢观清,另一个便是魏循,闻寂之当时就止不住惊讶,但还是选择了闻溪喜欢的谢观清。 “阿兄。”闻溪眯了眯眼:“你们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她是知道魏循这个人不似外面传言这般,但闻淮怎么回事?他先前,明明很反感魏循的,甚至比她还要严重。 “阿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闻溪疑惑。 闻淮道:“此次,我与阿爹能够顺利入京,还多亏了永亲王在前方开路。”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闻溪心头震了震。 闻溪问:“是昨夜吗?” “嗯,小溪知道?” “昨夜,我与他见过,我曾让他出城的……” 闻淮了然:“原来如此,我就说呢,永亲王怎么……” “不对,不是前夜。”闻淮话音一顿,似是想起什么,道:“他与白音是前后脚到的,不然,我与阿爹怕是难入汴京,更别说见到陛下。” 也是因此,闻寂之才更坚信闻溪的话语。 闻淮还没说,魏循是提着剑入帝王寝宫的,那般的狂妄大胆,真是把他和闻寂之吓坏了,想劝又怕他不听。 “前后脚。”闻溪低低呢喃,看向白音:“你何时见到的阿爹?” “前夜。”白音道:“回来的路上险些还被抓到了,还是永亲王将奴婢带回的京中。” “何时回的京?” “昨夜。” “……” 闻溪心下彻底了然,昨夜魏循从城外回来是救了白音,明知道白音活着,还故意骗她,就是想看她难过! 然后,让她无措,担忧,害怕。 太混蛋了。 他明明早就出手帮她了,还说什么对她的事不感兴趣。 太过分了!竟然骗她,又欺负她。 “出来了,快走。”百姓窃窃私语。 是魏循从酒楼里出来,脚踩鲜亮血液,上了轿撵,剩余的几个侍卫颤颤巍巍抬起轿撵,不敢看他,面色惨白惨白的。 “这个人我见过。”一旁的少女忽然道。 闻溪看过去:“在何处?” “江南。” 闻溪讶异。 “他杀过很多人,是坏人。”少女道:“很多人讨厌他,都想要他死。” “不是的。”闻溪摇头,瞧着魏循面容,她眼前好像浮现出江南那三年的光景,白衣小画师与无家可归的少女。 她什么也不会,但他什么都会,为了养活他们二人,他每天早出晚归,小小的一个人,在街角为人作画。 光景散去,面前又是此时的魏循,他已经不喜欢白衣,也不喜欢作画。 闻溪抿了抿唇,语气还是极为认真道:“他是魏循,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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