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下命令,忽然又想起应该先去乐膳坊查问一下才好。于是,他赏了老猎户十文钱打发他走了,然后叫康仵作勘验尸体,再带着几个兵丁出门骑着马来到了乐膳房。
到了这里查问之后才知道,这中年妇人是昨天晚上乐膳坊的人发现她倒在了大门口,一动不动,查看之后发现脉搏极其微弱,已经命悬一线,于是便把她抬进了屋里,去请郎中来看,可是郎中出诊了。这时,他们随即发现那妇人已经断了气,于是就没有叫再叫其他郎中,用草席把尸体裹了放在院子里,跟另外一个病死的老汉一起,通知仵作来处理。
雷都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看来,侦破破案立功,到底不是自己这脑满肠肥的脑袋能够解决的,还是向县尉禀报的好。
于是雷都头返回了衙门,径直来到了县尉的签押房。县尉姓钟,吴越国归顺大宋朝之后,衙门官员还来不及换成大宋官员的官服,但为了表示忠心,在知府大人宣布皇帝圣旨归顺大宋之后,所有官吏便脱下了吴越国的官袍,换成了月白大袖儒衫,头上的吴越国官帽也去了,改成儒巾丝带束着发髻。这是燕居退隐官员穿的服装,现在成了这些在职官员的常服了。
此刻,他正坐在卷耳长条几案后批阅文书。雷都头快步进来抱拳拱手:“县尉大人,今早在乐膳坊又发现一中年妇人乞丐,被人重手法重击左前胸而死。”
县尉缓缓将手里的公文放下,抬眼望着雷都头。眼中精光乍现,道:“这凶徒似乎故意在这节骨眼上给我们难看,想给我们来个下马威,让我们第一顿饭就不好吃。嘿嘿,既然这样,我们得好生应付。”
雷都头吃了一惊,忙说道:“县尉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个凶手是故意的?”
“若不是故意的,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连续实施这等凶残谋杀呢?便是想让我们宣州官吏脸上无光。”
他站起身,抖了抖长长的袍袖,往身后一背,然后在屋里走了个来回,道:“有什么线索没有?”
“有,刚刚发现了一点线索,特来禀报。”雷都头拿出那根黑色毛发,放在长条几案公文上,说,“这是回春堂一个小郎中名叫杨仙茅的,帮着康仵作徒弟铁蛋掩埋尸体时,在死者前胸衣服上发现的。小人请了老猎户来辨认之后,确认是黑熊的毛发,所以推断凶手应该是戴了没有去毛的黑熊皮做的拳套,掌击乞丐时留下的。小的准备派出人手满城查找这样的拳套,特别是练武之人。抓来拷问,应该能破案。”
县尉微微摇头道:“这太盲目了,我有个更妙的招。”
“大人的计谋绝对是最好的。” 雷都头满脸赔笑说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要派人假扮乞丐,等着凶犯上钩。一旦凶犯出现,便可趁机擒住。但假扮凶乞丐的这人必须身手不错,不然连自保都不能,反倒枉送了性命。”县尉凝视着雷都头,说道,“既然你觉得这个计谋好,你武功也还不错,就由你来假扮吧,如何呀?”
一听这话,雷都头几乎要哭了。那几具尸体他先后都查看过,对方能一掌将人的前胸打得凹陷进去,骨断筋折,能将筋骨肩胛骨一掌击碎,将坚硬的头骨拍得粉碎,这种功力简直让人心寒。雷都头自忖自己的筋骨并不比这些人更坚硬。这些年,他也就抓个小毛贼之类的而已,有什么本事与这等武林高手抗衡,若是对方拍上一掌,那自己连大宋朝的胥吏服装都还没穿上就只能宣告为大宋因公殉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