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小六会去求父皇下一道手诏。”柴宗训的话音未落,他的肚子里忽然传出咕咕的叫声。
李中易不禁莞尔一笑,得了疟疾的患者,寒热交替折腾着,柴宗训肯定吃不好,睡不香。
这时,杨眉轻手轻脚的走到李中易的身旁,恭敬的行礼之后,小声请示李中易:“先生,厨下备有各种吃食,请您示下。”
李中易很满意于扬眉的恭敬态度,病人可以吃啥,不能吃啥,肯定是不可以乱来滴。
“羊肉粥,略稀一些的一小碗便可,绝不可多食,明白么?”李中易的仔细的交待了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扬眉的记性倒是非常不错,李中易只说过一遍,她已经牢记于心。
李中易吩咐过后,扬眉当即指挥着她带来的宫女们,忙碌着预备吃食。李中易没兴趣干看着学生进食,他缓步走进符茵茵所住的寝殿。
符茵茵的嘴唇干得几欲开裂,她的整个身子,蜷缩成了一只白玉虾,显得异常之楚楚可怜。
李中易替符茵茵把过脉之后,发觉她的病情比柴宗训要轻上一些,这就和年龄大有关系了。
符茵茵恰好比柴宗训大十岁,正出青春发育期,她有时活蹦乱跳的性格,体质倒也还算不错。
柴宗训的身体状况,就要糟糕许多,这也许和他平日里,喜静不好动,大有关系。
“热,好热啊,热死我了……”符茵茵突然大叫出声,李中易低头定神一看,只见她紧紧的闭着双眼,显然是体温过高,烧得脑子发昏。
“来人,取酒来。”李中易招手唤过伺候符茵茵的一名女官,将酒精暂时替人体降温的方法,详细的讲解了一遍,直到那名女官完全听懂了,这才罢休。
和柴宗训不同,符茵茵是未嫁的黄花闺女,李中易也就不太好采取针灸的方法。
就在女官做准备的时候,李中易缓步踱出殿外,背着手,眯起两眼,眺望着湛蓝的天空。
柴宗训尽管年幼,却天资聪颖,性情宽和,知道尊师重道,其实很好相处。
李中易早已是东宫之师,如今,再拯救柴宗训于危难之中,这份天大的人情,就算是做实了。
赶在宫门落钥之前,李中易把一切注意事项,都仔仔细细的叮嘱了好几遍,这才快步离开了皇宫大内。
疟疾属于慢性疾病,只要药对了症,立即病除,又是李中易亲自问过诊,没有任何意外的可能性,他也就放心的回了开封府衙。
听说李中易回来了,刘金山赶紧跑来找他,刚一见面,刘金山就急切的禀报说:“郡公,您进宫的时候,政事堂的李相公发下钧谕,要提走涉及户曹纵火一案的所有人犯。下官坚决不允,李相公派来的人,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李中易微笑着点点头,宰相李谷居然这么着急的就跳了出来,这的确令他没有想到。
宰相虽然位极人臣,可是,李中易这个权知开封府事,也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在这个时代,按照正常的事务处理流程,发生在开封府内的案件,如果李中易没有签押,呈报到政事堂,李谷即使贵为宰相,也无权主动干预。
李中易进宫的消息,耳目灵通的李谷,一定是知情的。嘿嘿,李谷本想趁李中易这只猛虎离山之际,来个釜底抽薪。
只可惜,刘金山已经视李中易为最大的靠山,很好的坚持了原则,从而打破了李谷的如意算盘。
“光清啊,事务反常即为妖。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李相公的手上,必有所本,咱们绝不可等闲视之。”李中易喝了口热茶,润过喉咙之后,慢腾腾的提醒刘金山。
刘金山悚然一惊,急忙问道:“郡公,下官太过冒失……不该……”
李中易摆了摆手,制止了刘金山的自责,他微微一笑,说:“不妨事的,我在宫中的时候,已经把来龙去脉,全都禀报给了陛下知晓。”
刘金山也是混老了官场的官油子,听了李中易提点之后,他眨了眨眼,小声说:“莫非是陛下命人……”
见刘金山悟出了其中的道道,李中易微微点头,笑道:“户曹一案,几乎卷进了满朝的重臣,陛下应该自有主张。”
一直悬着心的刘金山,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忽然展颜笑道:“这么多重臣涉案,只怕是,抓一批,免一批,赦一批吧?”
李中易无声的笑了笑,轻声叹道:“光清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之难为。”
“唉呀,在下真是该打,差点忘了一件天大的事。”刘金山猛然想起了什么,他用力的拍在脑门子上,“啪。”发出沉闷的击打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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