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溥被贬出政事堂,已经长达两年之久,他每时每刻,都想重登政事堂。
枢密使,地位等同于次相,这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由于柴荣始终牢牢的掌握着至关重要的军权,王溥这个管军政的枢密使,手上的权力其实很有限。
在大周朝,表面上看似东府和西府对峙,互不统属。可是,随着政事堂的权力不断的扩张,并且渐渐介入到军事的领域,王溥这个枢密使的地位,越来越不值钱了。
站在王溥的立场之上,只有政事堂内的诸位相公们,陷入到彼此恶斗的状况之下,他才有机会重登东府的堂奥。
“若是蜀主若真出兵攻我大周,那么,如此重要的军议,有些人恐怕需要回避了吧?”王溥想了又想,终于决定,站到李谷的一旁,让政事堂的内部矛盾,闹得更凶悍一些。
原本,杨炯以为,针对王溥几乎指名道姓的指责,李中易应该有所动作和反应了吧?
可是,杨炯发现,李中易始终保持着沉默,仿佛就坐在他自家的后花园之中,惬意的品鉴着茶香的等级。
李中易早就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始终不离他的左右。嘿嘿,想看着,就看着呗,让你们看个够!
实际上,李中易早就打定了主意,值此非常时期,所有的含沙射影,他都懒得搭理。
即使不扩大手头的军权,李中易也要确保羽林右卫,也就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破虏新军,被他牢牢的掌握在手心里。
乱世草头王,有枪的才是大爷!
非常时期,万言万当,绝对不如一默!
李中易轻轻的将手里的茶盏,摆到茶几上,泰然自若的用眼神示意杨炯,该换茶了!
杨炯暗暗叹息不已,同时,也对李中易的涵养和城府,有一个迥然不同的崭新认识。
等杨炯换好了茶汤之后,李中易微微闭上双眼,只要范质不发话,他绝对不会说半个字。
政事堂内,说是群相制,其实,首相范质却始终掌握着议事的流程。
哪些事情可以讨论,哪些事情不适宜商议,在政事堂内,只有范质说了才算数。
范质瞥了眼稳如泰山的李中易,含笑问枢密副使杨廷贺:“杨枢使,如果蜀主孟氏也出了兵,应该如何应对?”
杨廷贺的视线扫过李中易的身上,不动声色的回答说:“范相公,在下以为,蜀军出川,路途异常遥远和艰险。咱们只须下令沿途各个州县严防死守,便可迟滞蜀军的进攻时间。蜀军劳师远征,必定不耐久战,待磨掉蜀军的锐气之后,朝廷大军再掩杀过去,或许可以在蜀境之外,歼灭其主力兵马?”
杨炯起初不明白,范质为何越过众宰执,询问杨廷贺的意见。
在听了杨廷贺的意见之后,杨炯这才恍然大悟,敢情,王溥想挑起政事堂陷入恶斗的险恶用心,早就被范相公看破。
杨廷贺与王溥的不和,朝臣之中,几乎无人不知。
范质特意抬举杨廷贺的举动,其实是在暗中警告王溥,王齐物,你也不看看,政事堂是谁家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