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心里明白得很,京城内外,仅仅精锐的禁军,就足足超过了二十万。
事情是明摆着的,除非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谋反,一般的治安案件,不绝对不可能蔓延成灾。
所以,开封城内的治安状况,更多的是小偷小摸,杀人越货之类的刑事案件,不可能放大到扳倒李中易的程度。
惟独控制火灾的问题,确实令人很头疼。
假如烧了好几条街,烧死不少草民,甚至是烧进了皇宫大内,即使李中易不想辞职,柴荣为了平息民怨,也会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所以,李中易领着王晓同,绕着东华门一线,走了一整圈。
中途,停下脚步休息的时候,李中易再三叮嘱王晓同:“刚才标记的水缸位置,都记清楚了吧?”
王晓同在见识过了李中易办事精细的特点之后,哪敢马虎大意,他点着头,说:“末将都记下了。府君,您就放心吧,末将就算是忘记了浑家的样子,也绝对忘不了需要增设水缸的方位。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提醒说:“不仅仅是水缸,还有装水的木桶,多备一些,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王晓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水缸太重,刁民一般情况下,难以搬走。只是,这木桶,难免会被刁民们偷回家中。”
李中易眨了眨眼,王晓同还真没说错,天朝的老百姓一直都有占公家便宜的坏毛病,用来救火的木桶,确实很可能被人偷个精光。
“不妨事。只需命人在木桶之上,涂抹红漆,编上号便可。另外,贴出告示,谁敢偷救火的桶,只要逮着了,就罚去西北放马。”李中易满肚子都是坏水,眨个眼的工夫,就想出了一个妙招。
古人重别离,故土难舍,尤其畏惧被流放,所以,李中易对症下药,用上了狠招。
等李中易回到开封府衙,只休息了半刻钟,喝了两盏凉茶,就见李小九匆匆的跑来禀报说:“爷,最后一个硬挺着的户曹官吏,刚刚招供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信口问李小九:“那人多少个时辰没睡觉了?”
李小九笑嘻嘻的说:“小的真心佩服这位孙判司,反复折腾了七十二个时辰,这才彻底的垮了,问啥就答啥,再不敢稍有隐瞒,连他偷了小姨妹的丑事,都说了。”
李中易接过厚厚的供状,轻轻的放在书案上,并没有马上看。
以前,李中易因为经历的关系,颇知道一些“文明”办案的好手段。
其中,办案人员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陪着嫌疑人,不让嫌疑人睡觉,直到其精神崩溃为止,算是异常实用和温柔的一种好手段,被广泛使用。
“小九,孙判司背后那个是谁?”李中易翘起嘴角,气定神闲的问李小九。
李小九摇着头说:“按照您定下的规矩,只有问案的兄弟才知道,小的也不清楚。”
李中易点点头,他一直以军法治家,给身边的随从,定了不少的规矩。
历史上,很多权臣的败亡,几乎都是因为身边的心腹没有管好,导致千里长堤毁于蚁穴。
李中易既然走到了今天的地位,手中的权势也已不小,他自然要防微杜渐的管好身边人,不至于因小失大。
魏王符彦卿其实一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并没有因为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柴荣,就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可是,符家的大管家,却敢仗势欺人,明抢良民的家产。
老符离得远,怪不着他,那么,符茵茵治家不严,导致恶奴胡作非为,教训可谓异常之深刻。
有鉴于此,李中易觉得,他更加不能放纵身边人乱来。
人家符茵茵,可是妥妥的天潢贵胄,皇亲二代贵女,即使捅破了天去,也有柴荣和她二姊符贵妃担待着。
李中易不过是个半道投周的降臣罢了,真出了大事,谁会冒死力挺于他?
唉,出身不好,没个当亲王的爹,李中易的根基,毕竟还是太浅了,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等李小九退下之后,李中易拿起厚厚的卷宗,一边吃点心,一边仔细的阅读。
直到掌灯时分,李中易这才无语的放下手里的卷宗,案情其实非常简单,可是,内幕却令人发指,触目惊心!
这么多权贵,居然都插手于新城扩建的利益旋涡之中,李中易就算是下达屠杀令的时候,也没有如今这么头疼!
户曹失火的事,难,难得很,很难办,李中易举步维艰,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