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呀,恐怕也已经知道了,我提前命人征集漳水的船只吧?”李中易望着眼巴巴的杨烈,笑而不语。
杨烈贼兮兮的神秘一笑,涎着脸说:“学生请求打头阵,别的就不想多说什么了。”
李中易满意的看了眼杨烈,这小子越来越猴儿精了,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像是闻着了血腥味的猎犬一般,猛扑了上来,想吃独食。
“滚粗,老子都还没想好呢。”李中易不想太宠杨烈,没好气的狠狠的瞪着他。
杨烈却不肯挪窝,死皮赖脸的说:“老师,我的爷,我的活祖宗,先登幽州之功,您就赏给小人吧?”
李中易斜睨着杨烈,冷冷的质问他:“你知道幽州有多少驻军么?”
杨烈一听此话,立时来了精神,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摊开在手心里,小声念道:“城内驻军三万,都是契丹人,其中骑兵一万,步军两万余。幽州城内,计有汉民二十万,工匠大约一万五千人……”
李中易一看杨烈这个架式,就知道,他必定是做足了功课,成心想来抢占先机。
幽州,那可是契丹人控制之下的最大,也是最繁华的一座城市。
这且罢了,自从石敬瑭,将幽州献给了契丹人之后,这里便成了契丹人强盛之源头。
说句十分丢脸的话,幽州的冶铁工艺,其实已经过了李中易到来之前的大周三司胄案。
更重要的是,幽云十六州治下的三百余万汉民,提供了足够契丹全族食用的粮食。
契丹人立国,早于大周,疆域异常之辽阔,又有幽云十六州提供丰富的人力和物资基础,相对于中原政权来说,其实契丹人更像是史家所言的正统王朝。
“白行,你可知道,若是拿下了幽州,朝廷又会如何看待于我?”李中易不是天生的大军事家,却是世间少有的成熟政客,在他看来,军事永远都只是政治的延伸而已。
杨烈故作无辜,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李中易,反问道:“您立下如此奇功,朝廷正该加官晋爵才是。”
李中易哈哈一笑,抬手指着杨烈的鼻子,怒道:“白行,你还想瞒着我到何时?”
杨烈耷拉下脑袋,小声嘟囔道:“就知道瞒不过您的眼睛和耳目,唉,左将明昨晚就到了我那里。”
李中易冷冷一笑,闷哼道:“这个左将明最喜欢装神弄鬼,他明知道瞒不过我,却又故意露出破绽,嘿嘿,这不是成心给老子添堵么?你去,把他唤来,老子要踢烂他的屁股蛋子。”
这时,帐外传来左子光爽朗的笑声,“老师,学生给您老人家送屁股蛋子来也!”
“给老子滚进来……”李中易没好气的怒吼出声,可是,撩来帐门进来的左子光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到李中易的面前,躬身行礼,“学生不请自来,任打任罚,可有一条却必须和您老,好好儿的说道说道。”
李中易没有搭理贼笑个没完的左子光,他抬手接过竹娘递来的茶盏,扭头看向杨烈,淡淡的问他:“这么说来,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
左子光却抢在杨烈之前,拍着胸脯说:“老师,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和白行无关。”
李中易斜睨着左子光,冷冷的说:“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何资格替白行担保?”
“老师,大道理您都明白,学生就不多说废话了。”左子光挺直腰杆,大声说,“您一直教诲我们,手里有枪,说话要客气,得理且饶人。试问,得胜回了开封之后,若是有人要动摇咱们家的根本呢?”
李中易暗暗觉得好笑,左子光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居然借用的是他的原话。
这句话其实不是李中易的原创,而是美利坚的前总统——罗斯福,原意是:说话要和气,但手里要有大棒!
话糙理不糙,左子光所说的道理,李中易何尝不明白呢?
韩信怎么死的?霍光全族怎么被灭的?如果说这些史实比较远,那么,满清初期的鳌拜,可谓是冤得不能再冤了。
皇权之下,无父子,无兄弟,亦无夫妻,更何况,对于大周柴家天子来说,李中易不过是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罢了。
“取下幽州之后,抢人、抢宝贝、抢资源、抢粮食的活计,就都交给你了。”杨烈猜测得一点没错,李中易暗中征集船只,目的就是想沿漳水直下渤海湾岸边,然后先取了契丹人建立的船队,再去拿下幽州。
道理是明摆着的,耶律休哥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雄州和霸州的所谓资源,不过是个诱饵和陷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