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钼尔走过去问巴图,西日莫在什么地方熬鹰。 巴图指着拐角处的一个不大的房间:“就在那间屋子里。”然后特意叮嘱王一猛,“去了可不能说话哦!” 铁钼尔带着王一猛轻步来到那间房前,站在窗户外往里看。 屋里只有一人一鹰,房梁下挂着一根长约一米,直径约五六厘米,两头有轴承的圆木。 鹰不大,看上去未成年,眼神犀利,浑身充满野性和倔强,灰黑色的羽翼似铁,勾状大喙光滑如钢,一双花岗岩般的鹰爪,随着小棍的转动而不停交替,就像是在原地走太空步。 铁钼尔低声道;“你看,鹰爪巨大,抓着小圆木不停地交替行走有点费力,这也是熬,熬鹰的体力。” 鹰的大喙上套着专制的牛皮套子,一只爪子被牛皮带子记牢,带子的另一头拴在墙上,确保鹰无法袭击熬鹰人。 鹰爪能把狼的头骨抓裂,可想而知力量有多可怕,人若是被抓一下,皮开骨碎。 穿着一身厚皮袍,身材消瘦的西日莫端坐在凳子上,和鹰之间保持约一米的距离,一双不带情感的眼睛紧盯着鹰的同时,一只大手缓慢转动那根圆木。 此时气温已经升高,西日莫穿着厚皮衣居然不流汗,冰冷的眸子里布满血丝,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觉,蓬头垢面的让他看上去大概有六十岁,嘴唇开裂溢出血水,脸色干枯黑黄如僵尸,十根手指头已磨出水泡,不知是哪根指头上的水泡破了,圆木的一端已有血迹。 鹰踏着滚动的圆木,双爪随着圆木的转动而不停交换,一双冰冷野性的眸子里全是高傲,斜视对手。 铁钼尔低声道:“一猛,你看他有多大年纪?” “大概六十岁左右吧?” “他今年三十一岁。” “这么显老?” “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觉,熬鹰的同时也是在熬他自己的血气和血精,所以看上去显老。等熬鹰结束后,他精神垮下来,能睡两天两夜不起床。” “阿爸,你觉得他能熬服鹰吗?” “我看够呛。你看,鹰的眼神依旧犀利,鹰爪也没有出现颤抖的迹象,再熬一天一夜,如果鹰还不屈服,估计他就撑不住了。” “是条汉子!” 王一猛挺佩服西日莫的,换他或许能做到两日两夜不睡觉,但一直和鹰对视并一刻不停地转动木棍他做不到。 铁钼尔低声道:“这一人一鹰都是倔户,就看谁能倔过谁了。” 时间飞逝,转眼十几分钟过去了,一人一鹰两个倔户,依旧机械般保持原样对峙着,一个倔如驴,一个倔如钢,两双冷静的眼睛碰撞,互不相让。 双方这是较上劲儿了。 巴图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后,低声道:“西日莫以前熬过一只雏鹰,只用了三天两夜的时间就把鹰打败了,这只鹰他已经熬了两天两夜,却没有一点屈服的迹象,我看这一次够呛。” “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觉,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被鹰给打败了,也不是丢人的事,说出去任何人见到他都得佩服的伸出大拇指,说他是响当当的汉子。输给鹰不丢人。”铁钼尔赞道。 “铁钼尔,你年轻的时候也熬过鹰并且战胜了,怎么现在不熬了?”三人离开房间,巴图问道。 “年轻时好胜心强,就是憋着那股劲儿非得把鹰给熬趴下。现在不行了,精气神跟不上喽,且已没那个耐心。那时候熬鹰,是为了争强好胜,是为了在姑娘们面前有面子,现在不行喽,天天接羊羔都要把我累死了,哪还有精力去熬鹰。” 巴图大笑:“年轻人谁不好胜,不好胜的年轻人连媳妇都找不到。” “阿爸,你也熬过鹰啊?”王一猛问道,他很好奇,为什么来着久了巴尔思没有说过。 “你阿爸年轻的时候那可了不得,经常架鹰驱犬进山打猎,曾经一个人猎过一头罴瞎子,博得里你阿妈的芳心。” 巴图说着伸出大拇指。 “你阿妈年轻时,是我们大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你阿爸若不是英雄了得,你阿妈也看不上他。” 罴瞎子就是棕熊,比黑熊的体格还大,属于熊类里最大的。 王一猛恍然,心想我就说嘛,阿妈这么漂亮,怎会看上比她矮,且长相一般的阿爸。 在草原上,姑娘首看小伙是否勇敢,相貌次要。 “猎罴多年,最后差点被罴瞎子给猎了,若不是一猛的父亲关键时救了我一命,现在你哪里看得见我哦!”图卡铁钼尔摆手笑道,他年过四十,已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 “王三炮的儿子?”看着王一猛,巴图的眼睛里有异样,一副完全不信的神情,显然他知道是王建设救了铁钼尔。 王一猛的父亲王建设外号王三炮,他打猎从来没有开过第三枪,即便是猎熊,也最多只开两枪,一枪爆头或打月牙,一枪补枪,绝不打三枪,因此外号王三炮。 猎熊打月牙指的是熊胸口的白色月牙地带,子弹从那里进入,基本把熊心打爆,一枪毙命。 当然,熊皮厚肉多,生命力比皮糙肉厚的野猪还要顽强,而且这东西比野猪聪明,可能是跟人学的有时会装死,等猎人误以为它已死,上前准备取熊胆时发起致命一击,和仇人同归于尽。 “巴图,你也知道王三炮?”铁钼尔奇道。 “谁不认识王三炮啊,打猎从不开第三枪的王三炮我怎么不认识,咱俩还一起吃过烤肉喝过酒呢!”巴图说着又上下看了王一猛几眼,“我说怎么眼熟呢,原来是王三炮的儿子。” “巴图叔叔好!”见巴图认识父亲,王一猛连忙叫叔叔。 “真是龙生九子,连母十个样。”巴图又看了王一猛几眼,问道,“王三炮家有三个儿子,听说他家老二怕狼,你是老大还是老三?” 王一猛:“我就是老二。” 巴图 看着铁钼尔带着王一猛去选狗,巴图整不明白了,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不对啊,老二怕狼,怎能杀死两匹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