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十分高兴的样子。 “早前便听闻相府六姑娘姿容出众,如今见了王妃姐姐,才晓得什么叫天仙下凡,”郑姨娘笑道,“姐姐第一日来王府,可还住得惯?” 晏九没说话,郑姨娘的眼神就往地上瞥了一下,她瞧见那抹吐出的血迹,好像才有些放心下来,她又笑着看向晏九:“听闻王爷在姐姐这睡了一宿,王爷这些日子病得重,可是一直歇在外院,难得会为了洞房的习俗陪姐姐一晚上。” “昨夜王爷与王妃也是和衣而眠,并未同房,”晏九身旁的丫鬟回道,“王妃前几日染了风寒,如今嗓子不便说话,便不答复姨娘了。” 晏九虽从小在相府长大,很少外出接触人事,但却不蠢,自然也懂得如何顺着丫鬟的话隐藏实情。他咳嗽了几声,好叫自己的风寒看起来更真一点。郑姨娘这才有几分恍然的样子:“原是这般,那姐姐更要注意身子。” 丫鬟递上茶来,郑姨娘跪下按习俗为晏九敬妾室茶,一边还在观察他,发现他好像确实不便开口后,才收回观察的目光。 晏九看着郑姨娘敬完茶之后,坐下来与他闲聊,晏九说不了话,就成了郑姨娘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说来姐姐也是不容易,”郑姨娘像是替他惋惜,有一嘴没一嘴地说道,“我们王爷病弱,其实莫说是洞房之夜,就是妾身来了府中两年,也未被王爷宠幸过,府中姐妹皆是如此,如今王爷与姐姐和衣而睡,已是极大的周全了。” 晏九诧异,这样说来靖王就真的只与他一人圆房。为何,靖王就不怕他把实情说出去吗? “王爷这几年很少出院子,就连日常饮食都是由专人送去,妾身想见王爷一面都难,”郑姨娘又感慨道,“若是能借着姐姐的东风,远远瞧一眼王爷也是极好的。” 原来是为了借自己见靖王一面,晏九有些明白过来,但这件事他却不能帮忙,且不说靖王自己愿不愿意,他也不可能自作主张送郑姨娘去靖王的院子。 于是他摇了摇头。 “姐姐,那妾身做些吃食,姐姐午间去看望王爷的时候帮忙一同带去如何?”郑姨娘又问道,好像看出他是个温顺性子,不会拒绝人,于是乞求道,“妾身来了府中这么久,就只见过王爷三面,姐姐若肯替妾身带些吃食,叫王爷知道府中还有妾身这么一个人,妾身便是死了值了。” 晏九微怔,恍惚间想起自己姨娘来。 姨娘在相府十几年也是这般光景,难见父亲的面不说,还时常被下人克扣吃食,姨娘最想要的便是父亲来自己院子里走上一遭,不必多做些什么,只是单来看看她,她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但是一次也没有。 姨娘死后,大夫人从公帐中拨了两吊钱拿去做丧葬费用,父亲就好像彻底遗忘了她。 晏九抬眼看了下丫鬟,发现丫鬟并没有做主出声,而是在等他的意思,于是他点了点头。 郑姨娘就好像一下高兴起来。 郑姨娘是被陛下赏赐,送入王府的,所以自然也就被当成了陛下的人对待,平日里不能接近靖王。但不管她是不是探子,她所想的都是和寻常女子那样,能有疼自己爱护自己的夫君。 只是她被困在了这王府之中,万事不由自己定夺,如今晏九来了,她就将希望寄托到了晏九的身上。 郑姨娘回院子去了,很快下午就打发人将吃食送了过来,丫鬟验过毒,确认是无毒之后,才递交到晏九的面前。 ap 丫鬟问他说,“您当真要帮郑姨娘去送吃食吗?” 晏九疑惑地望着。 “王爷说希望您多过去看看他,但您带着郑姨娘的吃食去,恐怕他会不开心的。” 为什么,晏九却不明白。 丫鬟见状叹了口气:“说到底,您与姨娘都是一同服侍王爷的,若王爷的心去了姨娘那,对您就会有所冷淡,可您却还愿意这样做,摆明了就是告诉王爷,您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心思。” 这话不假,晏九如今对于靖王也只是感激之情,靖王对他温柔,为他准备了仆婢,还嘱托了他许多事情,除姨娘外还未有旁人对他如此关怀。 但靖王费尽心思将他娶来,显然是早就喜欢他的,因此不会希望他对自己只是感激之情。 晏九低下头,有些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怎样来,才会叫靖王得偿所愿。 “容奴婢多嘴,您并非真正的六姑娘,如今既入了王府侍奉靖王,那就是靠靖王活着的,”丫鬟说道,“所以无论喜不喜欢,您都该多做些讨好靖王的事。” 而晏九在桌边坐着,默默攥紧了指尖。 (11) 一直等到黄昏日落的时候,丫鬟提着食盒,随晏九从园子小径去外院,侍卫把守着那道院门,却不肯让晏九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丫鬟质问道,“你们还敢拦着王妃吗?” 侍卫们却说什么都不肯放晏九过去,只说王爷忙着处理州兵递上来的军务,无暇用后院送来的吃食。他们警惕地看着晏九,知道他食盒里装的是郑姨娘的吃食。 探子查清了事情,旁人不知道,他们这群靖王的心腹却是清楚明了晏九身份的,一个顶替身份嫁入王府的人,送的还是陛下赏赐的姨娘做的吃食,即便王爷一时为美色所惑,他们也绝不能轻易让晏九进去。 怕就怕这里头有什么阴谋算计,他们的职责便是护好王爷。 “王爷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们。”丫鬟气恼道。 “我等从王爷令,王爷若要责罚,我等心甘情愿,但这食物就是不能往里送。”侍卫们冷声道。 晏九攥紧指尖,只好放弃去见靖王的打算,心中又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随意答应郑姨娘,为靖王造成了麻烦。 他只觉得愧疚万分,丫鬟安慰他没事,又说如此正好,不必再替他人做嫁衣。 而晏九往回走着,走到树下又有些不安地望向院里头,却听见门口的侍卫在那里小声议论。 “真当自己是真王妃不成,”那侍卫嗤笑道,“我若是他,就该每晚乖乖伺候好王爷,才不会闲得来帮别的小妾送吃食。” “别看王爷对他一时体贴,还将装病之事也告诉他,”另一个侍卫说道,“但这事他若不说出去还好,一旦消息传出去了,就说明他是相府派来的探子,王爷定然将他立即绞杀。” 晏九一下惊愣。 丫鬟提着食盒,走远了几步才发现晏九还在原地呆呆站着,直到丫鬟回来轻声询问,晏九才回过神,跟上了人的脚步。 他看着天边黄昏日落的景象,本以为是长夜将近,如今看来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之中,就如同在相府他要忍受兄弟的折辱一般,在这里他依旧要经受那些不屑的目光。 这